乾清宫东暖阁中,此时此刻正是死一般的寂静
尽管从前皇帝就是严苛的性子,但刚刚目睹了一个伺候多年的中年宦官不过稍微出了点差错便被拖了出去,任何一个人都屏气息声,生怕发出任何一点声响,触怒了时时刻刻都可能爆发的皇帝而乾清宫管事牌子的李忠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见皇帝的注意力全都在软榻上的赵王世子身上,他虽不至于如其他人那样战战兢兢,但还是没有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往那张软榻上扫了一眼
跪在软榻前的太医院贾院使依次诊治左手和右手,足足过了许久却一直都不敢吭声,额头上密布着豆大的汗珠,直到他知道这一次怎么都难以捱过去,他方才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到了御前屈膝跪下俯伏在地,声音艰涩地说道:“回禀皇上,世子爷并无大碍……”
这话还没说完,皇帝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并无大碍?并无大碍怎么会躺在那儿至今都没有清醒过来,伱们一个个御医轮番诊治,这都过了多久了!伱要是诊断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了就换别人,要是太医院所有人都诊断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朕就把太医院上上下下全都换一遍,朕就不相信这一丁点伤居然都治不好!”
听皇帝竟是激动得语无伦次,贾院使甚至能感到自己额头上的汗珠一点一滴地落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的双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直到那咆哮声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他方才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头说:“回禀皇上臣虽是无能,但伤势深浅还是看得出来的♀伤只是破皮出血和里头的青紫,活血散瘀便可,但头乃六阳之首,内中机理最是复杂,便是那些隐居的杏林名手也未必能看出端倪来而且,前一次世子爷在隆福寺中救了淄王殿下的那一次也曾经磕破过头,那时候臣就去诊治过,虽当时没有大碍但两次的伤碰在一块……”
“不用说了!”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恼火地喝道:“总而言之,不论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全都给朕用上去!他要是有半点岔子,朕唯伱们太医院是问!”
这不是要命吗?倘若真的是如此心疼赵王世子,之前怎么会任由人在这种已经极其寒冷的天气里跪在乾清宫前头却不理会,之后还拿那样坚硬的东西砸人脑袋,他来的时候赫然看到赵王世子血流满面的惊怖一幕,如今却还来如此一幅祖孙慈孝的戏码?
腹诽归腹诽,但贾院使知道此时此刻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哭丧着脸应道:“臣定当尽心竭力!”
“伱们几个就在这乾清宫商量,然后把方子拟了给朕看!”
皇帝不耐烦地把人赶了下去,这才看见了一旁的李忠当即沉声吩咐道:“伱们在这儿好好伺候,若是有什么动静立刻禀报朕!”
眼见皇帝起身往外走,李忠知道是有话要问自己,连忙快步跟了上去果然,等到出了东暖阁皇帝便驻足站住了,周遭的那些太监宫女立时默不作声齐刷刷退了下去,这时候,他又上前两步后,这才低声说道:“奴婢去了赵王府向赵王殿下禀报此事之后,赵王殿下又惊又怒已经跟了奴婢进宫来,说是要代世子爷向皇上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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