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王禁宫中的一夜须臾就过去了,当这一天午后诸王渐次从宫中归府的时候,与此同时传到文武大臣达官显贵府中的,却是另外几个同样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的消息。
洛川郡王妃孙氏乃是假孕,洛川郡王陈善聪借此金蝉脱壳偷偷离京,皇帝一怒之下褫夺其郡王爵位,却格外开恩给了孙氏和离书,令其回家另配良人。
西安府的秦王借口蒙人犯境,收了陕西都司的兵权!
皇帝突然令淄王陈榕就藩!
寒冬腊月里头发生了这一连串事件,再加上如今谁都知道皇帝身体每况愈下,自然觉得整个人凉飕飕的,就好似这走在外头让人冻得直打寒噤的天气。然而,相比沉寂一片的勋贵武臣们,文官们在最初的愕然沉寂过后,雪片一般的奏折立时飞进了中枢,人人都是请降旨讨逆,甚至于削夺各藩,尤其是赵藩兵权等等。然而,当皇帝下令让一个叫嚣最为起劲的吏科给事中充当使节前往西北见秦王时,据说那个吏科给事中立时激动得昏厥了过去。
当然,是因为即将见到那位治军残暴对待敌人更残暴的秦王,而激动得昏厥了过去,还是吓得昏厥了过去,人们便不得而知了。就连下头的小民百姓,也都知道了皇帝已经一连数日不上朝,军国政务都是太子暂代。而往日年节将到便要暂时封印的六部五府各家衙门,如今也都是沉默得和往日一样平稳运作。
秦王府奉旨紧闭四门,世子和世子妃闭门思过。而赵王府的人员出入也比往日少了许多。然而,腊八这一日乃是淄王陈榕上路的前一天,章晗自忖到了正日子送行人多不好说话,这一日便和陈善昭陈善睿一块去了淄王府。王凌素来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自然仍是在家中坐镇。
男人们都在前头,而女人们自然是聚在后头。眼见张茹和隆平侯夫人抱头痛哭,章晗知道此时此刻还是不打扰那母女两人的好。自然便走到了王夫人和嘉兴公主那儿。她原本还对今日王夫人居然带着前一个月刚定下了亲事的顾钰来有些奇怪,见顾钰面带得体的微笑站在她们身后,娴熟地挡着今日来的其他夫人们,她立时恍然大悟。
原来王夫人是让顾钰在后头充当挡箭牌和望风的!
“眼下非同其他时候,就不用寒暄那一套了!”嘉兴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言简意赅地说道,“驸马让心腹家将去各处城门打探过。无论是太平门外金川门,还是三山门聚宝门,总而言之各处城门的盘查都比往日森严了一倍不止,显见是因为那死胖子逃走的缘故。只不过城门并未调防,所以逢五逢十之日。太平门那边的守将及部属都是可以信赖的。那人受过母妃的恩惠,这事儿少有人知。还有,我把珍哥送出城去了。”
王夫人作为婆婆,此刻也是刚刚知道嘉兴公主竟然把亲生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嫡亲长孙送出了城,她不禁挑了挑眉,旋即方才沉声说道:“神策门和定淮门这两道门,逢六之日,是老爷的旧部在看守。但神策门那边的展千户。人人都知道他是老爷旧部。定淮门那边却因在秦淮河上,又并非最要紧的门户,逢六值守的那于百户并不为人所知。至于其他人,早年就算值守城门的,如今也已经调任不在了。万一有事,只消说是宁家的人便能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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