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动辄重楼叠院亭台楼阁,抑或是爱布设小桥流水假山附庸风雅的勋臣贵戚相比,尽管夏守义如今位居从一品,以太子太傅衔领吏部尚书,但他所住的宅子不过是内外三进的青砖瓦房,从外头看去,竟是丝毫不像一品大员的府邸。
整个夏府只用了两个丫头两个仆妇,两个小厮一个马夫,外加应门的老门房,加在一起也不到十个下人。这其中四个女仆都是夏夫人的陪嫁,其余的除却老门房,都是雇来的下人。如今夏守义的女儿早已嫁人,儿子在家乡读书陪伴夏夫人,因而夏守义这一病,府中更显得寂寥。倒是有两个今年要应会试的老家举子寄居在夏府,却也能为夏守义解解闷。
这一天傍晚,再次送走了宫中来探视的下人,夏家便早早关了门。上房西次间里,夏守义摆了摆手吩咐伺候的丫头退下,便靠在枕头上想着心事。和前一次相比,宫中这次派来的人说话的语气强硬了很多,甚至还提到了他家乡的老妻和幼子。他长子早逝,女儿出嫁后,老妻四十岁上突然又得了幼子,虽视若珍宝,但也同样管教严格,担心京城繁华带坏孩子,索性携了回老家,一心教子守业。他亏欠妻子的实在很多,可要是真的因此臣服……
“真的没办法了么?”
他正喃喃自语,突然只听得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响动,紧跟着,却只见一个黑影敏捷地闪到了床前。他先是为之一惊,随即却也不高声叫人,而是淡淡地说道:“尊驾是想来取夏某性命的?倘若如此,大好头颅在此,尽管取去。”
王凌本想吓一吓这老儿,可见夏守义如此镇定,她顿时觉得没意思。当即没好气地一拉蒙面头巾,冷冷说道:“夏大人倒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的性命我没兴趣,今天来只为了请夏大人见一个人,看两样东西。”
夏守义本以为是太子或是其他外藩派了人来威胁自己。抑或是想要胁迫自己做事,因而方才有先前的话。此时见面前突然露出了一张秀丽的容颜,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顿时吃了一惊,旋即便陡然认出那是自己在赵王府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宛平郡王妃王凌。
尽管不知道这位武艺军略性情都深得皇帝赞赏的金枝玉叶为何留在京城,还潜入到自己府中来,但想到赵王府那场突如其来的火。以及如今错综复杂的局势,他不由自主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沉吟片刻就点了点头。
“好!”
王凌预备了好些话和手段,打算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不想夏守义竟是如此爽快,她不禁挑了挑眉,随即才开口说道:“那么,请夏大人把里里外外的人支开。我带大嫂来见你!”
夏守义得知竟是连章晗也还留在京城,而且还打算在这样危险的局势下亲身来见自己,他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便点头道了一声好。等到王凌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想到太子妃的娘家只知道敛财,诸王妃世子妃郡王妃亦是少有出色的,可赵王府先有赵王妃贤德无双,再有这一双文武搭配的妯娌,他忍不住打心里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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