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不但是贡院发榜的日子,论理也应该是望日大朝的日子。然而,皇帝病了这么好些天,早就不可能临朝了。而太子虽说有个监国名头,自然不能和皇帝那样每日御奉天门上朝,每日便在西角门召见部院官员处理政务,而文华殿的小规模议政更是隔三差五。对于太子来说,尽管大权在握的滋味非常不错,可繁重的政务却让他在这春日嘴上熬出了一燎水泡,就连心火也比平日里旺了很多。
因而,面对六部属官以及科道言官数十人上的奏折,道是太子仁孝,诸藩不稳,为天下大事计,请皇上追封太子生母吴贵妃为后,即便知道这些人是既是为了邀宠,也是为了表示效忠,可他心里仍然不无恼火。
自己的身世一直都是太子这些年来苦苦经营的动力,因而自然不会甘心生母吴贵妃一直都屈居先皇后之下。然而,这毕竟是天大的事情,而且皇帝先前才因为此事贬斥过景宽等人,要想做成总得先做好一切预备,哪有这样突然把他这个太子抬到柴堆上烤的?
于是,当着文华殿上与会尚书侍郎都御史大理寺卿以及那些个高官大佬的面,他还不得掷地有声地说自己只是奉旨监国,父皇尚在病中,此等大事还得请父皇决断等等。可就在他琢磨着夏守义等几个好不容易复出的高官面色,暗自沉吟他们究竟是个什么态度的时候,文华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紧跟着。就只见一个六品官服色的官员匆匆冲了进来。
“臣礼部主事袁浩见过太子殿下,各位大人。”他用最快速度行了礼,旋即便抬起头气急败坏地说道,“会试榜单刚刚张贴出去。举子们就闹翻天了!说是会试舞弊,南北取士不公,而且有人……有人撕了皇榜!”
礼部这次贡院春闱会试期间。先有火药局炸了满城大索,倒是抓了各色作奸犯科的人无数,可太子要找的人却始终没个下落,这已经是他心头最大的疙瘩了。然而这事情还尚未平息下来,又是有人旧事重提追封吴贵妃的事,又是突然爆出这会试之后的大乱子,他扶着椅子倏然站起身。却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竟是一时间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这么无知无觉地滑了下来。眼见文华殿中一众大臣全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勉力扶着几个慌张过来搀扶的太监站起身,却是沙哑着嗓子吼道:“令威宁侯顾振前去弹压!”
吼了这么一句。他突然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紧跟着干咳一声用帕子掩了,却只见雪白的帕子上头赫然鲜红一片。
尽管那一夜草草收场,但顾振接下来便一直死死盯着夏府,可只见夏守义一如从前每日都将卷宗带回家中处置,家中一切如常,他顿时暗自咬牙。因而会试读卷期间虽听人报说了士子们中间关于会元早定取士不公等等谣言,他也没太在意,只吩咐锦衣卫那几个旧人挑头处置。在他看来。百无一用是书生,区区一群还未得到功名的书生能翻得了什么天?于是,他几乎把人手着重派在了武宁侯府和嘉兴公主府这些旧日和赵王府往来频繁的人家,以及那些朝中顶要紧的文官府邸,尤其是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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