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里五味杂陈的他直到陈善昭走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强笑着憋出了一句话来:“我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真没想到宫里宫外居然被大哥和四弟联手平定了下去,真是得天之幸……”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发现屋子里每一个人都当他不存在似的。张姑姑和闵姑姑忙着进进出出收拾内外,章晗搀扶着傅氏半躺下来,让人打了水来给飞花洗脸,又让秋韵带着其到屏风后头去换一身衣裳,仿佛没有一个人听见他说的这场面话。面对这种被人忽视的恼人感觉,他强自压下心头的不甘和愠怒,索性把心一横悄悄往门外退去。然而,还不等他从东暖阁中出去,就只听床上传来了傅氏淡淡的声音。
“如今宫里宫外都已经分派好了,大伙各司其职。善恩,眼下你可以说个明白,就算今夜宫外火光处处,你怎么就肯定是善睿蛊惑了军将图谋不轨,而不是有其他人作祟?说得仿佛亲见似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善睿身边埋了钉子,抑或是在那些手握军权的武将军官身边埋了钉子。”
傅氏此言一出,屋子里其他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原本在屏风后头窸窸窣窣换衣裳的飞花,也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而坐在床沿边上的章晗看着傅氏这与平日周正慈和截然不同的凛然威势,想到当初陈栐出征,傅氏身在后方,不但王府家务事,就连军需后勤也往往亲自帮手,那种深受军民敬重的威严在母仪天下多年之后,竟是不减反增,她看着陈善恩在进退两难之际,脸上赫然流露出了狼狈窘迫交加的表情,心中不禁哂然冷笑了一声。
文不如陈善昭,武不如陈善嘉陈善睿,竟然想只凭着一些看似周全的预备和小伎俩,便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母后……”陈善恩终于不得不屈膝跪了下来,却是声音沙哑地说道,“儿臣也只是受人蒙蔽……”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母后?”傅氏冷冷打断了陈善恩的话,继而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虽不是我亲生,但吃穿用度且不用说,你从小文武上头的老师,和善昭善嘉善睿可有过分别?一样的先生,一样的教导文武,除了善睿因得皇上喜爱,亲自教授武艺军略,你们其他都是一样的!你若是真的把那些经史读进去了,考试的时候藏一藏拙也就罢了,但你就不曾真正用过心!至于学武,生怕磕着碰着伤筋动骨,你何尝有善嘉善睿他们一分用心!”
傅氏这从未有过的凌厉痛斥让陈善恩一时面色苍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想要回击,可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傅氏却并没有就此停口,而是淡淡地说道:“嫡庶有别,就好比我待善嘉虽如同亲生,但总还有些分别,这是为人母的常理。但你们都要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希望你们都有出息,不要抹黑了你们父亲的名声。所以你文不成武不就,可一直都还本分忠厚,尤其是对贤妃孝顺,我和你父皇也甚是期许你这一点。就连你此前被秦庶人之子陈善聪险些泼了脏水,你大哥替你在太祖皇帝面前求情遮掩了过去,你就真的以为你父皇和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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