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赶在赌场看家人即将请他喝茶之前收手,然后继续转战下一家。所以,在不过半日,盘阳城的赌场就相互转告,说有人来踢馆。
穆承林骑马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了一个多时辰,甩掉了所有跟踪的尾巴,才拍拍屁股找了一家酒楼吃饭。
陈礼昌找到他的时候,穆承林正一个人自斟自饮中。
“你倒是会享受。”
穆承林看到来人,笑问:“她那边怎么样了?”
陈礼昌站在桌旁,在一片炫目的阳光中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莫名的有些犹豫。
穆承林举着酒壶的手顿了顿,抬头问他:“怎么?难道你没有跟在她们姐妹身边替我探查?”
“咳,”陈礼昌劈手夺过了酒壶,小二利落的给他添了碗筷。陈礼昌自己给自己斟了三杯解了渴之后,才说,“我又不是你手下的棋子,我也不是细作。”
穆承林:“你是双面细作。说吧,她一定也让你来探听我的情况了。”
“你错了。”陈礼昌道,“江姑娘根本没有让我来试探你。”
穆承林目光中的坚定动摇了一瞬,转而苦笑:“难道她认定了会赢我?要知道我现在手上已经有了几千两银子。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手上有余钱,也不会比我现在的多。”
陈礼昌喝着酒,没有回答,他甚至都没有再看穆承林一眼。
穆承林下午没再去赌场,有了早上的折腾,盘阳城里的幕后当家们肯定也有了防备,再让他赢下去,明显已经不可能。
他骑着马在盘阳城里溜达了整个下午,去了几个铺子,买了不少东西,用推车一车车的堆着跟在身后。再去了几个耳熟能详的地方,把车里的东西消耗得一干二净。
时辰在缓慢的划过,穆承林牵着马踩着黄昏的影子往城门口走去。
路边,上次卖花的姑娘又瞧见了他,喜滋滋的跑过来举起了新踩在的野花。野花各式各样,红的、黄的、白的,穆承林轻笑着全部买了下来。
锦服的男子,左手捧花,右手牵着黑色的骏马,闲适的走在大街上,眉眼中的倜傥风流几乎要迷花了路人。
红彤彤的火烧云把人们的肌肤都染成了绯色,看来去有种神采飞扬的喜色,连那脚步也轻快起来。
马车还是停在了老位置,车夫远远的瞧见他来,仿佛看到凯旋的将军正准备迎接自己倾慕的美人。车夫不自觉的自惭形秽,下得车来。
“你家姑娘呢?”穆承林问。
车夫眼角瞥向车内,穆承林轻笑一声,自己跃起直接掀开了帘子。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枚圆形方孔的铜钱静静的躺在软垫上。穆承林一怔,嘴角的笑意几乎僵立了,那黝黑的眼眸内风云变幻,最后被平静替代。
陈礼昌站在他的身后,音调淡淡的:“江姑娘早就离开了。她根本没有答应你的提议,你说的赌注,一开始就是你的一厢情愿。”
穆承林握紧了拳头,好半响才转过头来,手一扬,一道青色划进陈礼昌的手中。
“我料得她会赢,可我也不想输。只是,没有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拒绝我。”
陈礼昌伸开手掌,里面另外一枚温热的铜钱静静的躺着。
“今早,你是特意引我去了她的院子吧?那番话也是她想要说给我听,又不好直接言明。她要逼得我自己知难而退。”
陈礼昌没有回答。
这种回答就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