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昭锁着眉:“那是陈家的事,与德茗并无干系。”
穆承林明白过来:“原来,你也认定德茗与世子有缘无份。”
江德昭挑眉梭他一眼:“武阳候世子是什么身份,我比德茗清楚。”
穆承林移位到她身边,替她把茶水倒了,唤人重新摆上茶具,自己亲自烹茶。一边煮茶一边说:“我原本以为你没仔细考虑过,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你已经知道了,我前些日子与江德茗说了一些事,一些关于陈家的事。”
穆承林将翠绿的茶叶倾入茶壶,滚热的沸水烫入,升腾起的水雾把他的脸色都熏得柔和,他的眉眼也不再那么尖锐,反而透出点看透世事沧桑的从容。
“我与她说,武阳候世子并不是良配。”
江德昭一震:“你……”
“听我说完。”穆承林沥干第一道茶水,继续侵入第二道,“我知道你疼惜自己的妹妹,觉得只要她的真心能够换得世子的一心一意就好,别的困难你想要会想尽法子替她解决,你会替她铺路,让她能够万事顺遂。可是,德昭,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会太累。”
他说:“我舍不得你这么累。”
穆承林将碧透的茶送到她的手上,两人的指尖轻轻的碰触,他的温暖,她的冷冽。那一碗小小的白瓷茶碗伸起的袅袅香气盈满鼻翼,整个面颊上的冰冷都被熨烫着。
只是一句话,江德昭就将泪眼盈眶。
她忍了忍,眉头皱得更加深刻:“我是姐姐,我甘愿。”
“我知道。”穆承林忍不住握住她那冰凉的手,“所以,从今而后我来替你背负,替你累。”
江德茗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痕。
“我与德茗说,她想要嫁给世子,是为了富贵,还是单纯为了世子这个人。如果为了富贵,我劝她另选一家,如果是为了陈礼昌世子这一人,她要做好生死相随的打算。”
江德茗打个寒蝉,不可置信:“你是说……”
穆承林点点头:“武阳候世子并不是外表看来那般无欲无求。武阳候一家,不会心甘情愿的成为皇权的牺牲者。太子与陈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德茗嫁过去太危险。”
“陈家也不一定会选德茗。”
“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穆承林说,“而且,陈礼昌世子也不是只有德茗一人可以选,他并不是非德茗不娶。德茗连世子的心都没抓住,又谈何嫁入陈家呢。”
江德茗有片刻的不忍,她已经预想到德茗听了穆承林一番话后的心伤。
穆承林叹息:“只是,我没有想到,德茗居然要飞蛾扑火。她选择以退为进,过不了多久,世子会被她逼得做一个承诺。他们两人要么劳燕分飞,要么……”
穆承林问江德昭:“作为姐姐,你想要德茗如何做?”
江德昭不知道。她是个冷静的人,可面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她的冷静一贯无法保持,她毫无保留的偏袒。可她也知道,自己无法替德茗和德弘遮挡所有的灾难。
江德昭抱着茶杯。这一杯茶从热到冷,被她紧紧的捂着,怎么也暖和不起来了。
这时候,她甚至觉得穆承林残忍得过分。他以一个外人的姿态强硬的撕碎三姐弟中间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堡垒,将里面的破败都暴露出来,告诉他们,他们的将来是海市蜃楼。
穆承林将她手中的茶杯收了过来,轻声道:“你下不了狠心的事,都由我来做。”
“我来让德茗看清楚,男人在江山与美人之间,到底会如何选择。”
“很多时候,男人是屠夫。”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enya的地雷,最近太忙,才看到,抱歉抱歉,让你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