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瞪着灼华许久,渐渐的委了下来,伏在地上,认命道:“隔着屏风,奴婢瞧不见,听着是京里的口音,是个很年轻的姑娘,说话很张扬。”
事情顺利问出结果,顾华瑶松一口气,转而又恨恨的起来,自己竟全然不知贴身伺候的竟是早长了歪心思。
雅间的门窗都是开着的,外头的郎君听着,都有错觉宛若听了自家母亲在问话,神色间都颇是惊讶。
煊慧和焆灵和众家姑娘看着灼华神色各异。
本以为会有一番威吓用刑才能得到真相,却不想只是几句话就结束了。
她的审问手段未必利害,胜在思绪清晰,拿捏他人情绪丝毫不差,没有慌乱,没有暴怒,始终的温柔淡然,却又不容置疑,三两句里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场的多是家中嫡女,虽也常跟着自家母亲料理家务琐事,却想着这事若放在自己身上,怕只有顾华瑶一般的慌乱罢,哪里能如沈灼华一般沉稳有主意。
灼华捏着衣袖上的折枝花纹,心下有了结果,京里的姑娘又是这样的不折手段,除了袁颖还能有谁。
关于袁颖与徐惟的事,她们远在北燕大多都是不知的,可刘家姑娘好巧不巧,跟袁家沾着表亲。
对于袁颖求了袁侯爷去徐家求亲一事也晓得一些。
听罢,看了窗外的徐惟一眼,“啊”了一声,又赶忙捂紧了嘴。
那些不明所以的姑娘公子们纷纷向她看去,刘姑娘团扇半遮面,小手隐在团扇后微微摇了摇。
示意大家别在这时候问。
姑娘们流动的裙摆恰似春日百花丛中的美丽蝴蝶,却被透明的线牵绊住了无法高飞。
灼华眼神悠远的落在窗外,微微一叹,什么都没说,却仿佛什么都说尽了。
有了刘姑娘那一声,关于沈焆灵的流言想来马上就会消散了。
徐惟自然也知道谁在兴风作浪了,嘴角的笑意依旧,却没了平日里的潇洒笑意,面色微冷。
沈焆灵神情凄凄,满眼蓄泪,贝齿咬唇,眼眸垂下,两滴眼泪楚楚滚落,何等的委屈伤情。
一时间雅间沉静似空谷,唯有细风低语。
须臾后顾华瑶总算平复了心虚,表达了歉意,便提着朱玉离开。
众家姑娘满心满肺的八卦想问刘姑娘,拽着人家也下了楼去。
留了原本的几人在二楼。
若是宅院里,到是能起身相互说告辞,偏偏在船上,几人不知拿什么开口。
即便在坐的有那不清楚始末的,却也不好意思在这时候拿出来问。
只好神情各异的捧着茶盏数茶叶,好似能数出个花儿来。
灼华觉得心口有些闷,去了檐下透气,望着满湖的璀璨好似人也落进了银河中,耳边听得欢声笑语虽夜风传来,那么遥远。
画舫轻摇,慌神间似回到了前世的长河里。
曾经十一岁的沈灼华在做什么?这个时候应该无忧无虑的畅想着未来,在心里描绘着属于她期盼中的人生罢,如今星光依旧,却物是人非。
她连自己是人还是鬼都不知道。
眼角有泪滑过,在下巴停了停,最后落进了水面的阵阵涟漪中,没了踪迹。
好容易熬到了结束,郑家兄妹便先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