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稼夫在人屋檐下,不得不听命是从,可一想到沈复那浮萍心性,不免又有些担心,于是临行前召了沈复到跟前,叮咛交代:“眼下上元节已过,距圣上南巡没几日了,从今日起,你就不要胡闹了,务必珍惜光阴,好好背诵经书,尤其加强写赋能力,争取到了圣上召试之时,援笔立书!”
沈复诺诺点头。
沈稼夫还是不放心,又絮絮说了许多,然后才吩咐人喊了景瑞,一道出府上了马车。
沈复恭恭敬敬送走父亲,转头回了院落,只见陈芸和瑞彩几个正蹲在一处逗哈巴狗玩乐,不免心下好奇,就默不作声走到几个人身后,一面观察哈巴狗的动态,一面问:“这小东西从哪里得来?”
陈芸扬起眼眸,笑道:“姑妈才打发人从扬州送来一只白狸和它。我想着老祖宗喜欢养猫,就派人给送去了,剩下这只哈巴狗,原要送到太太屋里,留给太太取乐,可太太说她没这份闲心,我就只好留在咱们院里了!”说着,见哈巴狗凑过来蹭了蹭手心,陈芸不禁笑道:“这小东西很有灵性,我只喂他吃了一块肉,它就认得我了!”
“它这哪里是认人?明明就是讨肉吃!”沈复说着,大踏步上了台阶。
陈芸望了他一眼,顿觉好笑,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问:“老爷刚才找你所为何事?”
沈复坦然道:“倒没什么要紧事,只提醒我圣上南巡要经过苏州府,届时会有召试,让我安心在家准备!”
“圣上要南巡了?”陈芸喜形于色,“这可是百年不遇的盛事啊,我倒想亲眼见识见识呢!”
“什么百年不遇?打从我记事起,都不止三回了!”沈复一想到要去参加考试,心里就闷闷不乐,“南巡就南巡吧,考察一下地方官员的政绩也就罢了,何苦再举行召试呢?”
陈芸观察入微,又知他一向不喜科举,于是声气和缓道:“怎么?你不想通过科举及第吗?”
沈复脱口道:“我是个俗人,从来不视功名为敝屣,我当然也想通过科举中第,可是,我清楚自己的实力,压根不会在上万士子中脱颖而出,但父亲对我寄予厚望,我又不忍让他失望!”
“圣上从京城出发,一路南巡,怎么说也要半个月才能到达咱们苏州!”陈芸轻声细语,“这段日子,你就心无旁骛在家读书,拒绝一切府外来客,我也陪你读书!”
沈复笑道:“你陪着我,我还能安心读书?”
“那怎么办?”陈芸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难不成要让我回娘家避一
避?”
“这倒不必!”沈复从容自若地说,“我就在听雨轩读书,只要你不来打搅我就行了!”
陈芸笑嘻嘻道:“你放心好了,我这几日要忙着去清点库房,应该没空搭理你!”
沈复佯装不悦道:“这可不成,一日三餐,你还是要定时送到书房,不然,我就要饿坏了!”
陈芸明媚一笑:“知道了!为了让你安心读书,我一定每日翻一个花样,让你吃好喝好!”说着,慢腾腾站了起来,道:“眼下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在这儿说闲话了!”
沈复噫嘻一声,道:“你要去忙什么?”
陈芸如实道:“不忙什么,只是瑞云的老子娘今日要进府里。我曾亲口答应平顺要为他说亲,总不好一时口惠,免不得要费心思去做一回说客,不然,就成了言而无信的人啦!”
“那你多费点心,一定要将这桩婚事说妥!”沈复叮嘱道。
陈芸笑而不语,匆匆忙忙出了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