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县太爷亲自选出的举人哩,你都不怕丢人现眼,我一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又有什么好怕丢人?”苏氏乜斜着眼睛,眼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再说了,出乖卖丑的不是我,勾三搭四的也不是我,我清清白白的身、清清白白的人,我怕什么?”
陈邦彦听了这话,倏地抬起一双丹凤眼来,目光直逼苏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吗?”苏氏板着面孔,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憎恨,“村西头的柳家,他们家长女柳如雪,她和你什么关系,还非要我挑明了来说吗?”
“你......你这又是听谁搬弄是非?”陈邦彦面红耳赤地说了一句,忽然又低下眼睑。
苏氏见他做贼心虚,立刻面带鄙夷:“还用得着别人巴巴跑来告诉我吗?你几次三番无缘无故跑出去,你当我全不知道你去做什么吗?”苏氏冷冷笑了几声,“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整日四书五经不离口,礼义廉耻挂嘴边,学到最后,居然干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
陈邦彦完全颠倒错乱了,他一向自诩斯文,绝不肯学市井村妇说混账话,但眼见苏氏咄咄逼人,心里又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想了想,到底是他有错在先,只能欲言又止。
赶巧陈邦彦的父亲陈心馈、母亲严氏回来。刚到门前,听见里面又传出吵闹声,老夫妻俩对视一眼,叹着气走了进去。
“这长天白日的,你们两口子又吵什么嘴?”严氏满脸无奈,转眼见屋里杯盘狼藉,瓶子罐子碎了一地,不由叹道:“人和百事兴,家睦万事利,你们小两口成天吵架,这日子究竟还过不过了?”
陈邦彦见老父老母存了气,不由白了苏氏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胡闹,然后慌里慌张扶了父亲、母亲到桌边坐下。
苏氏冷眼旁观,笑道:“这个家,从头到尾,不全靠我一人支撑吗?”苏氏厌倦地站起身来,“打从我嫁到你们家,吃,靠我;穿,靠我;用,靠我;花,还靠我!”
苏氏厌恶地看着公婆,吼道:“我给你们做牛做马,可你们,你们又拿我当什么?”
陈心馈听了,连连咳嗽几声,咳得脸都红了起来。
严氏见丈夫越发难受,赶紧上去给他捶背通气,又唉唉叹了一口气,求饶似地看了苏氏一眼。
“我为他生儿育女,照顾你们一家子起居饮食,一天到晚,里里外外,全是我一个人到处打转,凭什么最后挨骂的还是我?”苏氏想起自己的遭际,情不自禁眼泛泪光,“我问你,我对你不够体贴吗?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何不肯对我好一些?为何背着我密会那贱蹄子?”
陈邦彦心里闷沉沉的,无力道:“都是没影儿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听信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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