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斜睨了她一眼,笑道:“你放心,合得来,这苏州黑纸扇可不是空有虚名,不光雨淋不透,还日晒不翘,真可谓一把扇子半把伞!”
话未说完,沈复就把手中的黑纸扇完全展开,喜滋滋盖在头顶,遮挡暴烈的日光,还一边走、一边放荡不羁地笑着。
陈芸见他臭显摆,也不败他的兴,只默默无声地跟在他身后走马看花。
慢慢逛了大半条街,两人随机进了一家胭脂铺子。
陈芸从铺子里挑选了几盒胭脂、口脂、腮红留作日常化妆使用,并要了一瓶寿阳公主梅花香丸、一瓶宣和贵妃王氏金香、一瓶花蕊夫人涎香丸以备沐浴、熏衣所需。
提着一个大包裹出来,沈复幽怨地看了陈芸一眼,然后使劲力气将包裹交给福禧、福禄。
往东又行五十多米,一家绸缎庄赫然眼前。
陈芸开春前就想裁几身新衣服穿,此刻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于是生拉硬拽着沈复朝绸缎庄走。
沈复早被磨得没有耐心了,不免嗔怪道:“你们女人家就是麻烦,同样的胭脂水粉,若要我选,不消一刻儿功夫就能选好,可你们花半个时辰,最后还在纠结哪个更好用,真搞不懂你们的心思!”
陈芸不怒反笑:“你若能猜透女人的心思,那你还是男人吗?这世上,天地不同,阴阳有分,男人之所以称之为男人,女人之所以称之为女人,可不是全无道理,你也不要尽抱怨了,就如刚才你在沉香阁呆了大半个时辰,我不也没有说个不字吗?”
沈复自觉理亏,干脆三缄其口,老老实实跟陈芸朝绸缎庄走去。
刚一进去,迎眼瞧见许多穿戴趋时的妇人三两成堆,叽叽喳喳、唧唧哝哝,不知是在讨论布匹的优劣,还是在议论沈复的出现。
沈复瞧着众人惊奇的目光,估摸着自己不该进去,于是装出误打误撞犯了错的模样,灰溜溜溜之大吉。
陈芸见他如惊弓之鸟,逃得飞快,也不上赶着去拉住他,只是捂嘴一笑,强壮镇定进了绸缎庄。
受到惊扰的妇女们见男人退了出去,人人回过神来,拍了拍或高挺或平坦的胸口,然后又气定神闲地挑选尺头。
陈芸不理诸人,有目的地搜寻起来,先避开自己不喜欢的湘绣、粤绣,然后定位了蜀绣、苏绣的具体位置,才急急巴巴从堆积如山的尺头里挑拣了三匹双面绣、两匹单面绣和五六匹蜀锦。
满载成果出了锦绣庄,只见沈复迫不及待地跑过来,问:“现在统共还剩下多少银子?”
陈芸将锦绣庄使役给打包好的布匹交给瑞云,转头粲然一笑,道:“知道你还要买笔墨纸砚,所以我一直精打细算,如今,咱们钱囊里统共还剩六两银子,应该够你用了!”
“够!够!肯定够了!”
沈复高兴得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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