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倒是赶得巧了!” 常姑妈一边感叹着,一边又问:“究竟是哪一日呢?我也凑凑热闹!”
“就是明日!”沈母和蔼笑着,见常姑妈时不时总往小辈们那边打量,就慢慢道:“我素日瞧这孩子温柔静默,不争不闹,心里总是爱的,只是这孩子不爱说话,便是随她婆婆和嫂子到我屋里请安,也是老老实实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反倒是让我没处疼了,如今正好赶上她生日,我想着,一年单这一回,要不大操大办一场,岂非可惜?莫不如咱们娘们聚一场,正经请个戏班子入府,好好热闹一回!”
吴夫人听了沈母的话,连忙点头称好。虽说她是个不安分的,事多话多,毛病也多,可安绮春恰恰就入了她的眼,一来安绮春性格使然,天生与世无争,平时就沉默得跟没这个人似的;二来,沈稼公与安绮春之父是关系特别融洽的生意伙伴,互帮互助,互惠互利;三来,安绮春对吴夫人足够大方,每逢初一十五,必要送些礼品补品,如此这般,累月积年,饶是吴夫人再摆谱,也不得不被诚心打动了。
“听老太太要请戏班子入府,我这里倒想一家,只不知合不合老太太的心意?”吴夫人觑视着沈母道。
沈母两眼一扬,道:“你既有了想法,只管直说,左不过是家里娘们几个聚着说闲话,谁还能计较你去?”
吴夫人听了,淡淡笑着道:“我听相好的冯太太说,苏州城最近新来了个戏班子,不光戏拿得出手,内请入府也便宜,最重要的是班子里有几出很走俏,一出《长恨歌》、一出《桃花扇》、一出《牡丹亭》,不光小旦、小生扮相好,唱念做打,也不错。”
“左右本地的戏班子都听过一遍了,总也翻不出新花样,权且按你的主意来吧!”沈母刚发了话,见吴夫人喜形于色,又接着道:“正经你才是她的婆婆,这件事,还是交你操办吧!”
吴夫人怔了一下,赶忙答应。
这时,立夏进来禀告,说是一应饭菜具备妥帖了。沈母想常姑妈一路风餐露宿,又大多是在船上,定然不能吃好喝好,就赶着催促大家洗手入席,然后载笑载言吃了饭,方各自散去。
陈芸回到住处,刚一进门,就瞧见沈复趴在平头案上,一丝不苟地盯着一幅画琢磨。
捏手捏脚靠近,陈芸略略扫了一眼,道:“老太太刚打发人请你去乐寿堂用晚饭,你怎么推脱不去?”
沈复抬头望着她,道:“我在等姑妈下船的时候,已经先在渡口边的燕子楼吃过饭了。”
“这幅画又是从哪得来的?”陈芸好奇地问。
沈复道:“你还记得那位奚老先生吗?我今日在街市口又碰见他了。我瞧他衣衫褴褛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裹,不免心下狐疑,就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他起初还要瞒我,不肯同我说实话,我再三探究,他才肯吐露实言,原来他又欠了人家一笔房租,被扫地出门了。我可怜他无人可靠,无处可去,就给了他几两散银,可能是他觉得无功不受禄吧,就从他的画作里挑了这一副送我,当做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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