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离开杭州府时,已经过了立夏。天气初热。众人泛舟而下,不消大半天功夫,就进了湖州境内。
一上渡头,只见沿岸槐花相继盛开,红的、白的,一串串半空垂下来,直如铜铃一般。
进了城内,果见街市繁华,人烟阜盛。众人游玩多了,渐渐也生出了几分疲倦,当下也不到处闲诳,只挑了家旅馆住店,歇了一夜,第二日才打起精神,慢慢游览。
又过一日,湖州的景致也差不多看尽了,沈复算算出来得久了,不免萌生了归意。
赵缉之等人自然也是羁旅疲倦,不想逗留,两下里一合计,当夜清了资费,租船直下常州,而后又拐回金陵。如此奔波一番,等回到府学,已经是三日后的光景了。
沈复前脚踏进清心院,后头就看见平顺喜洋洋跑了出来,喊道:“爷儿,您可算回来了!”
“难得不让你这小滑头跟在身边,你还不谢天谢地?”沈复一边说,一边阔步往屋里走。
平顺见他步伐潇洒,心情愉悦,情知他在外头玩得开心,不禁有些心里不平衡,就给他泼了盆冷水,道:“爷儿还有心拿我开涮呢,昨天,老爷打发瑞叔送信来了。瑞叔见爷儿不在学府,就拿我当犯人审,我自是守口如瓶,一点也不说爷儿和同窗外出游玩去了,可瑞叔不买账啊,动手掴了我几个巴掌,这印子还在脸上呢!”
沈复见他说得可怜,就朝他脸上看了看,果然瞧见一片浅浅的印子,不由笑道:“这么浅的印子,要拿鸡蛋敷了,早该不见了,你还偏偏留着,这不是故意让我可怜你吗?”
平顺摸了摸脸,笑道:“我可是为爷儿挨的打,忠心耿耿,怎么着也得让爷儿看看才成!”
“别讨骂了,快说老爷打发景瑞来做什么?”沈复迫不及待地问。
“瑞叔什么也没说,只让我把这封信交给爷儿!”平顺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两封信,将上面那一封交给沈复。
沈复拆开看了,见那信中无非是些劝学之言,只在最后提了一句,让端午前去苏州织造舒文舒大人府里走一趟。
沈复想不通沈稼夫喊他去做什么,只是想着按照以往的惯例,挨骂是免不了了,顿时不寒而栗,好生忧愁。
正发着愁,瞥见平顺无所事事地站在一边,手里还攥着另外一封信,忽然眉毛一挑,问:“这是哪里发来的信?距我寄信回家也有一段时日了,这难道是家里送来的信?”
平顺深深地点了点头。
沈复忽然由悲转喜,一把从他手心里夺了信件,然后一面拆、一面走、一面看。
默然进了书房,坐到案前,沈复爱不释手地捧着封家书,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又就着端砚膏了膏笔,写道:“收到家信,吾心
甚慰!汝信中所引,吾深以为然,日后定亲君子而远小人,绝不宝山空回。万望家中勿念!另外,久久不闻家中境况,还望汝详细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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