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没打算赶回去!”沈复淡淡笑着,“兄台有所不知,我家就在沧浪亭附近,正落在这条湖对面!”
顾金鉴顺着沈复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夏月皎皎,湖面泱泱,团月在湖水里摇晃,又见湖边民宅比肩,一座挨着一座,一家连着一家,委实不晓得沈复指的哪一家。
沈复见顾金鉴眼露迷惑,便释然笑道:“估计顾兄也瞧不出!设使顾兄不忙,何不到舍间一饮?”
“夜已深了,不敢登门打扰,另外,家里也快落钥了,愚兄还是改日再登门拜访吧!”
顾金鉴婉拒。
沈复头一低,露出几分失望,道:“赶巧了,我正打算过几日中午宴请宾朋,顾兄若不嫌弃舍下简陋,还请前来相酬,到时,我一定洁樽候光,扫榻以待,备上美酒佳酿,专候顾兄枉驾!”
顾金鉴双眉舒展,笑道:“多谢沈弟一番盛情厚谊,愚兄一定按时而来!”说罢,顾金鉴双手抱拳,微微弓腰行了一礼,然后抬起眼来扫了三人一圈,才转身离去。
陈芸见顾金鉴扬长而去了,沈复还呆呆望着人家的背影,久久不肯转过头来,便故意耻笑道:“人家撞的是三妹妹,如今三妹妹还清醒着,怎么你倒失魂丧魄起来?”
沈雪茹听了这话,面上闪现一叶红晕,然后跺了跺脚表示气愤,羞红了脸跑开了。
沈复见妹妹羞极而去,转头望向满面堆笑的陈芸,道:“她倒是越大越知羞了,小时候,怎么不像这般?”
陈芸明媚一笑,道:“姑娘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成冤家,你难道没听过这句话?”说罢,陈芸见周围行人如梭,连忙挽了沈复的胳膊,道:“夜深了,咱们也回去吧!”
沈复嗯了一声,反手勾住她的肩膀,然后一边踱步往回走,一边欣赏岸边的垂柳。
回到雅兴院,门子慌张迎人进去。
小两口一路说笑,刚刚要进堂屋,陈芸瞧见牌匾上刻着‘我取轩’三字,便奇怪道:“我也见过不少牌匾了,只是从未见牌匾上出现过这三个字,可有什么典故没有?”
“我取!”
沈复沉吟几声,随即喜笑颜开道,“孟子有云:‘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爹的案头常放着孔孟著作,这牌匾估计也是从这上头取的吧!”
陈芸受教,点了点头,又问:“对了,刚才你对那位顾公子说,过几日要宴请宾朋?怎么我事先连点风声也没听见?”
“临时起意,你哪里能未卜先知?”沈复抿唇笑道。
陈芸推了他一把,怪道:“你倒是会寻事
这大热的天,谁不懒怠动换?你倒好,提前将口风放出去了,万一到了那日,顾公子登门拜访,瞧不见一个男客在场,我倒看你如何圆谎?”
“那还不简单吗?我朋友海了去了,只要我下几份请柬出去,还愁没有人过来捧场?”沈复先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而后又软下脸来,道:“只是要劳烦芸姐儿费心,帮着安排膳食、酒点,我这心里真过意不去!”
“现在倒晓得心疼我了!”陈芸抿嘴一笑,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撂话:“刚才怎么不想着我?”
“现在想着,刚才也想着呢!”沈复笑着赶上去,“虽说眼下天热闷蒸,可也不能总躺着,你难道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人也是如此,必得时常动弹,才能永葆青春!”
陈芸听了,破口一笑,而后直接朝暗间儿走去,沈复见她不理睬自己,也笑着追到里间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