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锦和一路风尘仆仆,的确忧心母亲的病,可眼下好不容易才有个机会和乔小如单独见上一面,哪儿又舍得就这么走开?
“我娘——她不要紧吧?这些日子都是你们照顾她,辛苦了!”卢锦和轻声说道。
孤男寡女,对方对自己又存在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想法,乔小如哪儿肯多待、和他说话?
便含糊道:“我婆婆和六婶向来要好,她如今病了我们照顾她是应该的。六婶没什么大碍,就是要放宽心情,她看到你回来了,心里头一高兴,相信很快就会好的!那什么,我家里还有事,告辞了啊!”
卢锦和急了,一下闪身拦住她:“小如,你——”
沈寡妇搜肠刮肚般的咳嗽声大大响起,乔小如和卢锦和抬头循声望去,便看见沈六婶扶着墙竟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苍白瘦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锦和,你、你回来了!”
“娘!您怎么起来了!”卢锦和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将颤巍巍摇晃着身体的沈寡妇搀扶住。
“六婶!”乔小如也有些诧异,同时还有感动。沈六婶病得成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就她那坚持强硬的性子,倘若能动,只怕是万万不肯让自己和婆婆给她做饭熬药的。
可是卢锦和一回来,她在屋子里听到声响竟然就这么自己下床走出来了!
“没事,我没事儿!小如啊,你快回去吧啊!”沈六婶扶着卢锦和,冲乔小如颤颤巍巍的笑。
“哎,那我先走了,六婶您记得多休息!”乔小如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忙转身便走了。
心里暗叫侥幸!
卢锦和心里发苦,动了动唇想要叫她,然而哪里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了。
沈寡妇慢慢的抬头,慢慢的抬眼,看见儿子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只管望着乔小如消失的大门的方向,脸上神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异样,想起卢梅那些话,心里一时又气又恨、又伤心又担忧,五脏六腑都难过得揉搓起来。
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她猛地抬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清脆的打在卢锦和的脸上。
“娘!”卢锦和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娘。
脸上迅速火辣辣的起来,却抵不过心头的震惊。
从来没有过、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加诸过一根手指头的母亲,竟打了他耳光!
“你还有脸叫我娘!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沈寡妇哽咽着,眼泪簌簌滚落而下,悲从心来,更恨他不争气,一抬手,又是一耳光清脆的朝他另一边脸颊打了下去!
“你这个逆子!你这个逆子!”
“娘!”卢锦和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抱着她道:“娘,儿子做错了什么您教导儿子,您别这样,别气坏了自个……”
“你、你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沈寡妇哭道:“娘含辛茹苦供送你上学堂,圣贤书读了这么多年,连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你也不知道吗?天底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你、你说说、你怎么可以起那样的想头!那样的想头,连想一想都不应该呀!我的儿,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倘若传出去一星半点儿风声,叫人知晓了,你可就全毁了,她也会全毁了!到时娘也活不了,她的家人又该如何?你、你好糊涂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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