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一名族老听不下去了,拂袖怒斥道:“大河娶媳妇娶来干什么的?这是理由吗?我家要有这样的媳妇,我早就休了!”
卢湛冷冷道:“我没有多少耐心,你们走是不走?不走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里正亦冷声道:“我们正好也去问问你们潘家的族长,这样的事他管不管。”
这就是宗族社会的特性,没有人、没有哪一家能够脱离宗族而存在。比如潘家,再豁的出去打滚撒泼,也不得不忌讳几分。
当然,如果这件事他们占理,他们族里照样会替他们出头前来交涉。
而他们在来之前也不是没有找过族长和族老们。
可是此事摆明了是他们家不占理,况且休书都已经下了,还想去闹,能闹什么?
放火烧自家房子,丈夫病了不闻不问,不经过丈夫允许跑到别的城镇去做工——说的难听点,谁知你在外做工的时候有没有干出什么不守妇道的事情来?
就这还想去闹?还想逼着人家收回休书?
若是从前,乔大河老实,乔小如穷,或许还能强压一头闹一闹——可话又说回来了,如乔大河家还像从前那样,潘氏还会闹着要回来吗?未必。
因此潘家族长非但没有答应替潘氏出头,反倒劝了潘氏她爹许多话。
无奈一家人根本听不进去,舍不得放弃,结果还是来了。
这会儿,潘氏心里是真的恐慌绝望了,她望着乔大河哭道:“乔大河,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当真这么绝情狠心吗?可怜我的顺哥儿,他才多大,你就要让他没了娘吗!”
乔大河脸颊肌肉狠狠的抽了抽,心里无比痛苦,还有怨,有愤。
她那一把火,让他成了全村人的笑话。
如果不是有乔小如在,众人多少收敛几分不敢太过,他不知要被人嘲笑成什么样。饶是如此,他也知道背后村里人是怎么笑怎么说的。
后来他摔得差点残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她在哪里?小如让人去叫她回来,可她回来了吗?
她现在居然还指责他绝情狠心?
现在她知道顺哥儿可怜了吗?
他们父子抱头痛哭的时候,她可知他心里是何等的哀凉绝望?
他的顺哥儿已经过了最可怜的时候了,再怎么可怜,也不会如那时候可怜。
“你走吧!”乔大河轻轻叹息,哑声说了三个字。
“乔大河!你——”潘氏哭倒在地,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
众人见了无不摇头叹息,自作孽,不可活,这样的人别看眼下看着可怜,一旦抖起来,比谁都狂妄。
潘氏一家最后到底是走了。潘氏不死心,又说自己的衣裳什么的还没有带走,她要整理整理带走。
乔大河却道:“你的东西我都收拾了放在一处,你拿了就走吧!”
突然想起顺哥儿,她又说要见见儿子。
乔大河道:“他现在在陪他姑姑,等过几天,我让他去潘家村看你。”
潘氏绝望了,这下子是什么磨蹭的理由都没有了。
只得拎着两个包袱,抹着眼泪跟着爹娘兄嫂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回到家里打开包袱一看,里头竟然有一百五十两银票,以及三四两的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