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裕用凉水沐浴后,换上宽松的旧裘衣,吃了热酒和冷食,郑绥陪他在园子里散步,身体先是热,如同火烧一般,后变冷,又6续饮了几壶热酒,吃了几份冷食,五石散的药性,才渐渐散去。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的功夫。
直至后半夜,郑绥才昏昏睡去,临睡前,心里把五兄埋怨了一通。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
身旁的床榻上,没了人影,留有一个躺卧人形的印痕,锦衾里余温尚存,想必人起来没多久,郑绥拥着锦衾坐起身,候在床边上的终南和阿方俩人,一听到动静,忙地掀起九华帐。
“娘子醒了。”
郑绥轻嗯一声,望向终南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辰正。”
终南把帐帘挂到银勾上,朝外面吩咐了一声,婢仆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阿方转身拿了一套她今日要穿的衣裳,红梅折枝复襦和绛纱复裙。
“郎君呢?”
终南一边伺候郑绥穿衣裳,一边回道:“郎君在楼下梳洗,娘子放心,有两个僮子在旁边服侍。”
说完,见郑绥心情好,又把其它事情一并回了,“晨风在楼下盯着,不会让底下的人出错,昨日夜里,玉音院的‘思旧’过来传话,让二十一郎君带着四郎去族学,一大早的,辛夷姐姐便带人送了四郎和四娘去了文曲院。”
‘思旧’是五兄跟前的侍从。
二十一郎君,是指现掌管族学,四房的二十一从叔。
只是让四郎去族学?
郑绥心中陡然一疑,尔后豁然开朗。
她记得,她好似和五兄提过一嘴,她想留在临汝,不回庐陵了,没想到,五兄竟然记住了,不过,五兄他应该还没有和桓裕说开。
不然,昨晚上,桓裕吃了五石散,神思飘忽的情状下,一定会说出来。
在这件事情上,她还真没有把握,桓裕会同意?
只是想到昨晚上,桓裕说的那些话,她不禁觉得又好气却又感动。
她竟不知,他心底,对五兄、对阿耶的怨念,有如此之深。
只是到底感动于他的那一句:熙熙,那时候,我以为,我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看似平淡,却又包含了几多绝望。
那时候,她又何尝不是作如此想。
外祖母曾教导她:人生哪能不遇上几个坎,哪怕真到了绝壁前,也要去欣赏千仞岩石的刚韧。
她当时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努力把当下的生活过好。
人活天地间,除了男女之情,更有父子母女亲情,长辈殷殷之盼,还有个人青云之志。
人生一世,必受一世羁绊。
“小戎,你把晨风叫上来。”郑绥吩咐道,她得让晨风收敛些,别太过分了。
只是话音刚落,耳边响起一串略重的脚步声,抬头就瞧见桓裕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明晃晃的,极为灿***繁华盛开,还要闪耀,光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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