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庄重,更不容旁人插手。
皆亲力亲为。
郑绥站在供桌前,透过缕缕轻烟望向往生牌,只觉得上面‘王猷’的名字显得有些模糊,脑中又想起当日抽的那支签,还有纳摩法师的话。
往者不可追,来日犹可求。
……何忍再扰地下魂灵,使其无法安息……
当日,自己犹年轻,多少尚有一股子执念。
“待佛灯燃烬,不必再添香油了。”郑绥说出这句话时,忽觉轻松许多。
晨风听了着实愣了一下,反而是旁边的林道永连连点头,手里捻着小檀叶佛珠,口中念了声阿弥陀佛,“施主,放下执念,方得圆满。”
郑绥摇了摇头,年少时,只想着圆满,只是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方明白,世上又哪能有圆满?
“到时候,还得麻烦大师,帮忙在后山选一处幽静地,把往生牌埋入地下。”
免得蒙尘,或是掉落污泥中。
那样一个清淡如水的人儿,如冰雪之清,又如白玉之洁,本该不染凡尘,清净而来,清净而去,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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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城外营地,操练声震天动地,震耳欲聋。
高昌长公主袁二娘一入营地,只觉得腾腾杀气迎面扑来,整个人心惊胆战,直到进入中军大帐,见到坐于上首的桓裕,看到了熟悉的人,才敢喘口大气。
帐中除桓裕外,还有一干将军幕僚,桓锦、桓谷、郑集、庾恢以及谭元徐应沈成等,都赫然在列。
沈成,是沈志的长孙。
一见高昌长公主怀里揣着个大包袱,急脾气的桓谷先嚷了起来,“高洽这回,又想耍什么花样?竟派了个妇人过来,自己缩在城里不敢出来,越发窝囊了。”
声大如雷。
高昌长公主微微哆嗦了一下,如今坐在皇位上人虽还是姓袁,但这天下早已不是阿耶在日的袁家天下。
她这长公主之名,虚有其名,连基本体面都无法维护。
所以自进帐内,无人向她行礼,她只能屈辱地受着。
目光望向上首的桓裕,勉强一笑,“君侯,这是大王给你的信物。”
“我倒要看看……”
“呈上来。”桓裕开口,转头瞥了眼桓谷,及时止住了他的瞎嚷嚷,同时也止住了他要凑上前的步子。
高昌长公主刚要上前,只见桓覃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抢过那件大包袱,然后转身放置在桓裕身前的案几上。
在桓裕几不可察地点头下,打开了那个包袱。
随着华彩的云锦揭开,露出的真容,是一枚玉质玺印,众人不约而同地望了眼立于中堂的高昌长公主,又不约而同地盯着桓覃在空白蚕纸上印下的痕迹。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一时间,抽气声此起彼伏。
有震惊、有欢喜,有错愕,有大笑。
于各种复杂的情绪中,一道冷静的声音响起,浑厚而清凌,如佛语纶音般能惊醒所有失态与失状的人,“他想求什么?”
“只要君侯饶他一命,他愿意投诚,并奉君侯为主,这是信物。”高昌长公主袁二娘的目光,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桓裕。
自然没有错过桓裕身上的那一份镇定。
果然是她看中的男儿,人中之龙……
“还有呢?”桓裕知道高洽惜命,但更了解高洽,野心与谋算,从来不缺。
传国玉玺,哪只换这么点东西,他所求怕是更大。
“希望为幼子求娶郑诸儿,以增加与君侯合作的信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