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谏议,你们这么做,是否会不合规例?”
“横竖眼下早已破了诸多规矩,弹劾一个钱遹也没什么大不了地!”陈次升的脸上露出了激愤的表情,突然冷笑了一声。“当初邹浩大人的事情便有钱遹在背后捣鬼,这一次他又公然违背圣上心意上那样的奏折。分明是居心叵测。若是不能让他丢官去职,我们这些台谏又哪里能对得起那些被迫去职的同僚?”
高俅闻言无奈地一摊手道:“既然如此,陈谏议就放手去做吧!”
陈次升本以为高俅会像以往那样劝阻两句,见对方一反常态,不由感到大愕。随即才恍然大悟:“高相地意思是说……”
“昨日的朝会上生了什么,陈谏议应该很清楚才是。”
“原来如此。”陈次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看来,这一次我无须有所避忌了!”
看着陈次升独自入殿的背影,高俅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屡屡劝阻陈次升的做法,虽然为朝廷留下了一个诤臣,却未必符合陈次升自己的心意。身为言官而能够畅所欲言地上书言事,这大概才是陈次升最想做的。只不过,大宋的台谏制度虽完善,展到后来却已经畸形了,从唐代的规衡内廷到大宋的完全针对外官,台谏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宰辅攻击政敌的武器,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失去了太祖设台谏地本意了。正在他胡思乱想时,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伯章,时辰快到了,怎么还不进去?”
“原来是元长公。”高俅回头见是蔡京,便语带双关地笑道,“该来的总要来的,元长公你说是不是?”
狂风骤雨来的是那么突然,朝会之上,当陈次升、陈瓘、席旦、宗泽等十名台谏联名弹劾御史中丞钱遹时,所有的官员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先前由于拿不出证据,哑巴吃黄连的张商英认承了那份奏折落得出知真定府,大多数人都以为赵佶即将认可钱遹地上书,谁都没想到,其后蔡高两人居然会对钱遹表现出了深重的敌意。这也就罢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次居然是十位台谏官一起弹劾钱遹!此时此刻,不少人便偷眼打量起最前面地两个宰辅,见他们面色自若,更多的人便开始揣测背后的玄机。
以一对十是怎样的局面,钱遹此时算是完完全全体会到了。虽然晋升御史中丞,但一直以来,他都没办法影响宗泽等几个御史,和担任谏官的那批人更是水火不容,所以理事本就不太顺利。之所以会上那样一道奏疏,一来是受人撺掇,二来他自忖摸准了蔡京地心意,想要借机再立一功,谁想到竟会遭到如今的结局。他越辩越觉得理屈词穷,根本无法应付陈次升等人的诘问,最后索性撩袍跪倒连连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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