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省得。”叶梦得一面点头一面思索了开来,他并没有见过刘珂,自然提不上什么好感恶感,只觉得这一次的事情仿佛有人事先设好了圈套,一步步地引人钻进去一般。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没错,倘若不是后宫有人布局,又怎么会让天子官家亲自撞破了这件好事?
蔡京见叶梦得的脸色变幻不定,心中不禁暗自称许:“少蕴,你觉得此事最终会如何收场?”
“这不过是宫闱丑闻,决计和朝廷官员无干,与恩相自然更扯不上关系。”叶梦得毫不犹疑地答道,“圣上既然宣召恩相和高相前去商议,足可见对恩相仍旧宠信正隆。至于此事的收场,则只有一个可能。”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叶梦得如此笃定,蔡京也不禁兴致盎然地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古人云,人皆有知耻向上之心,崇恩宫出了那么大地事情,太后当然知道自己会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人道是树倒猢狲散,昔日那些内侍宫人畏服于她,不过是慑于其威权,如今他们一起受了牵连,冷言冷语自然少不了。太后尊荣惯了,哪里受得起这些?假使有昔日心腹冷嘲热讽,她还能芶活于世么?再者,倘若能够从容赴死,她自然可以入得宗庙陪葬永泰陵,否则,那一世污名可就洗不掉了!”
听到叶梦得这一大堆,蔡京立刻完全肯定了自己的设想。高俅的那番话就是这个意思,而赵佶那时的表情无疑暗示,他确实认可了那个方式。如此看来,那位曾经盛极一时的崇恩宫刘太后,其性命只在朝夕之间了!
虽然早已过了子时,但高府书房中此时仍旧燃着明亮的灯火,纸窗上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来回踱步,显然,主人也根本睡不着觉。事实上,从大内禁中回来之后,高俅就只勉强喝了一碗粥,由于情绪太过于亢奋,他已经来回踱了一个时辰,却仍旧没有任何倦色。想当初赵似完全倒台地时候,他也是如此,现如今眼看另一位大敌也可能毙命于朝夕,他自然是难掩胸中波澜起伏的心潮。
“高郎。”
高俅转身见是妻子,连忙报以了一个歉意地微笑。这已经是多少年的惯例了,只要是他不睡,从来没见英娘先合过眼,这大概就是夫妻一体同心的象征了。他伸手揽过妻子,不无安慰地道:“放心,我没事,只是在消息没有确认之前,我实在无法安眠。”
“相爷!”
高俅连忙放开了妻子,急忙上前打开了门。只见管家高丰景手拿一个白封套,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刚才有人在外头敲门,门房打开门之后却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找到了这个。因为相爷说过送上门来的东西都得留下,所以小人不敢怠慢,便立刻送过来了!”
高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空空如也的白色信封,直截了当地示意高丰景拿去烧了,然后便关上了房门。好一会儿,他突然一把拥着妻子,忘情大笑了起来。从今往后,他再也不必担心深宫之中那把杀人不见血地软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