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角氏有大功于宋,瞎征、拢拶辈为王厚所『逼』,举土出降,实乃大宋负我西藩!今日我不过一死,多罗巴大首领必定会为我等报仇!”言罢他竟将刀往颈项中一横,须臾便颓然倒地,再也没了声息。
于达率兵救出了高永年和姚平仲,却不敢擅自回军和本队汇合,只是先令麾下部属去追击那些逃散的羌人,又命人检视高永年姚平仲的伤情,待到看见两人军袍下地累累伤痕时,他的眉头顿时紧紧拧成了一团。
此时,那个略通医道的都头便上前禀报道:“于指挥,姚指挥已经晕过去了,高帅他也伤得不轻,我们……”
于达也不答话,只是略一迟疑便来到高永年跟前,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道:“高帅,叛『乱』羌人已经全数被灭,我等是否回去和本队会合?”
“回去!”高永年咬牙切齿地迸出了两个字,目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苏抹昭的那具尸体,目光灼热得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你放心,我高永年虽然交错了朋友,但还不见得连下属都驾驭不住!”
正如高永年所言,他一回到本队,六员藩将便齐齐上来谢罪,态度中隐现畏惧和惶恐。 要知道,放任主帅居于险境而不救乃是莫大地罪责。
元符年间金明守将身死之时,章惇便有意尽戮军士八百为殉,最后虽然被阻止,但足可见此罪之重。 若是高永年真的身死,他们除了反叛之外,还真的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经过随行军医检视,高永年浑身共伤了十七处,其中伤得较重的只有三处,分别是肋下、后腰和左背;而姚平仲的情况则糟糕得多,染血的军袍紧贴皮肉难以分开不说,一撕开军袍,但见前胸后背血肉模糊,竟是伤得极其严重,此时入气少出气多,显然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高永年越看越觉得心中痛悔,此时厉声下令道:“于达,送他回西宁州!”
“高帅,恕末将不能遵从军令!”于达面无表情地一拱手道,“末将一旦回去,高帅座下便全是藩将,这不合朝廷律例,还是请高帅遣其他人护送姚指挥回西宁州!”
若是换作从前,高永年必定会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但是,经此一事,他纵使想反驳也觉得有心无力,当下便点头委派了另一名都头带兵护送姚平仲回西宁州,却拒绝了引兵重返西宁州重整的建议。
等到麾下人马重新整合之后,他拍马上了一个小山丘,居高临下地对底下地将士吼道:“刚才发生的一切,相信所有人都看到了!我高永年自己就是藩官,从来不认为藩官和汉官有什么不同,从来不觉得藩兵和汉兵有什么不同!但是,刚才的事要是传出去,别说我要担罪名,你们也都难逃罪责!若是不想死的,以后上阵就给我狠狠地杀!”
他这一番话一吼,原本低落了八分的士气顿时又重新鼓舞了起来。
当下高永年又召集众将重新定计,于达受命引军两千,从东面攻夏军;而剩余大军竟往不救宣威城,径直由绥边寨直抄夏人后路。
多罗巴得知『奸』谋败『露』,又听得宋军断夏人归路,顿时大恐,欲引兵与夏人分道而行,为夏将所阻。
其后,得王厚将令,会州师出兵柔狼山,兰州师出兵卓罗和南监军司,夏兵恐后路补给不继,无奈退兵解围。 高永年衔尾追杀,斩首千余级,并得战马数百匹。
西夏合四监军司远征,最后却不得不黯然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