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我你这个馆阁学士就只有这么一点见识!”蔡攸见自己的心思瞒不过父亲。
脸上不免有些尴尬。他当然知道,这样的大权虽说令人殷羡,但同样是动辄有不测之祸。
当初神宗皇帝对王安石何等信任,但是,最终还不是在巨大的压力下将其两度罢相?
天下之事都是有限度的,士大夫阶层经过百多年的繁衍生息,早就抱成了一团,若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哪里还需要等到今天?
左思右想,他只得陪笑道:“我也知道父亲是担心士林的反应。但是,圣上一直都是雷厉风行地性子,倘若在这样的大事上和圣上唱反调,未免会引来各种各样的猜忌,到了最后,便是圣眷也可能不稳。再说,政事堂又不是父亲你一个人说了算,把高伯章拉下水,让他替父亲分谤。父亲的压力自然而然就小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蔡京长叹一声,起身站了起来,脚下步子似疾似徐地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
“高伯章是第一精明人,你别看他对圣上提出了那么多各式各样的提议,但是,最大的责任往往都不是由他来担当的。你看看他在西南做了多少事,结果呢,一点责任不担,反而还在蛮夷之中落了好。他在江南闹出了多大的风波,最后还不是安安稳稳回朝当他的宰相。这个人说方正吧,又油滑得不可捉摸:说油滑吧,偏偏不少事情还做得堂堂正正,就连御史台当初那几个老家伙都偏向他。让他出头,根本是痴心妄想!”听到父亲这样**裸的分析,蔡攸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沉默片刻,他也站了起来,走到蔡京身边,用极低地声音问道:“既然如此,我想问爹爹一句,爹爹难道真的不希望政事堂变成你的一言堂么?”见蔡京浑身一僵,他便趁势又加了一句,
“爹爹毕竟已经年过六十了,而高伯章却是正当壮年,这样下去,爹爹你到时告老致仕地时候,他便是名正言顺的朝廷首相,到了那时,敢问还有谁能够牵制于他?”这个问题蔡京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一直以来内忧外患,他的精力几乎全都集中在那些大事上,根本没有心力顾及内部斗争。
但是,如今局势稍缓,西北的心腹大患已经微不足道,辽金又不可能这么快抽出手,他确实已经有闲了。
可是,要自己栽培一个后辈来对抗异日的高俅,这难度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大。
如今放眼朝野,除了寥寥数人之外,那些年轻官员哪个不是在六七品上转悠,哪能这么快成了气候?
然而,当他回头看到儿子的眼神时,心中却猛地一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自己这个儿子不就是三十出头已经稳稳当当地位在正三品了么?
虽然不是正途进士出身,但是,高俅也同样不是,现如今,出身已经不再是最关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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