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在老爹蔡京跟前呆了一段时间,蔡絛颇感到眼界开朗。以往他只知道父亲权大势大,哪里知道暗地里还有那许多勾心斗角的名堂?
正因为如此,他也对大哥蔡攸的权势眼热十分。在他看来,蔡攸的龙图阁学士根本就是徒有虚名,倘若天子官家不是看在蔡京的面子上,凭一个不学无术的蔡攸,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所以,他才打定主意要从父亲看重自己的这一天开始,竭尽全力为自己争取力量,而身为蔡京至交的何执中,便是最好的人选。
此时,他装作满脸为难的样子,沉吟许久方才开口说道:“何伯父,实不相瞒,我是因为觉察到大哥这些天有些不对劲,所以才向何伯父求教。原本兄弟和睦是应该的,我也不想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去告诉爹爹,只是……”他又犹豫了一下,眼睛却偷瞟何执中的脸色,见其眼神微微一变,连忙趁热打铁道,
“那一天我看到爹爹书房最得力的蔡平的婆娘,拿着一块玉佩和人家炫耀,我一问才知道,是大哥赏给他的。”何执中心中一突,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不过是你大哥一时兴起拿了东西赏人而已,不值什么,难道贤侄还会没见过玉佩么?最多也不过几十贯钱,你大哥将来也是要执掌家业的人,如今对元长公的心腹人示好,那也是应该的。”话虽这么说,何执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早就听说过,蔡攸在不少事情上都颇有自作主张之处,而且平常几次接触下来,他也觉得此人野心极大,只是一直想着对方是蔡京的儿子,父子连心,应当不会做出什么针对蔡京的事情,因此一直没有在意。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有些不放心了。蔡平是什么人,蔡京曾经隐约对他透露过,据说,蔡府的很多机密事,包括蔡京一些不方便让人出面的事,都是蔡平暗中摆平的。
这样一个人外则认识百官,内则手揽大权,蔡攸对这么一个人示好然而。
他却不好公然挑唆别人兄弟相疑,所以才有刚刚一句息事宁人的话。长幼有序,看蔡絛的架势,似乎很有些趁机给蔡攸下眼药地意思,所以他不得不警告一句。
早有准备的蔡絛又怎会被何执中这一句话点醒,脸上只是微微一怔,他又陪笑道:“何伯父,并非是我存心多疑,而是那玉佩并非寻常货色。而是昔日节下爹爹送给大哥的,论价值……别说几十贯。便是几百贯也未必能够买到。这些都是事小。可此事偏偏就发生在那一日爹爹将蔡平派出去公干之后,你说,大哥是不是在暗中侦测爹爹的举止?”见何执中一瞬间脸色大变。
蔡絛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痛心疾首地道:“人说兄弟合力,其利断金,我也一直这么想。爹爹看重大哥,无非是因为他稳重,在圣上面前圣眷又好,正好可以当我们兄弟的表率。然而,大哥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如今朝廷风云多变,爹爹的棋局也正下到关键之处,倘若因为他的胡作非为而使得满盘皆输。岂不是我们一家人都要因此而受累?”末了,他方才起身深深一揖道:“何伯父,你是爹爹的至交好友,又是朝廷重臣,有些事情我实在不方便相劝,只能拜托你了。时候不早,我告辞了,还请何伯父早日休息?”何执中呆呆愣愣地看着蔡絛起身离开,竟连打一声招呼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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