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些年在西北监军,并没有托人捎带什么钱回来,你是不是记错了。”童贯在宫中多年,性格早已是万分警醒,这从天上落下来的好处不得不令他浮想联翩,此时看着那家人的目光便有些怀疑。
那家人闻言傻了眼,站在那里好半天,突然一句话也不说匆匆忙忙跑了出去,不多时便揣了一本皱巴巴的账本回来,很是郑重地往童贯旁边的小几上一搁。”大人,这是小人这些年记的账,小人就算记性再不好,但这账本总不会有错,上头每一笔开销都清清楚楚。
当然,我们四个人每年还支取了工钱五十贯。统共算在一起,至今还有二百多贯的盈余,小人并不敢说谎。”翻开账本细细看了一遍,童贯登时信了八成,上头的账目明细虽然算不得十分清楚,但一概大项支出他还是能够分辨出来。
然而,虽说真的相信有人给自己这家里每年送钱,他还是免不了心中嘀咕。
当初以为西北监军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但是由于一连串的变故,他这个监军一当就是将近十年,虽然加官进爵不假,但是,终究离朝廷中枢太远了,更没有人会巴结他这么一个对天子影响力有限的内侍。
他原本以为是有人趁他回来之前布置了这场戏,但是,房子没有新近修建的痕迹,也没有什么故作恩情的端倪,这样看来,别人帮他倒未必一定是施恩图报。
“大人!”他正沉思时,外面又有人匆匆奔了进来:“有人来访!”童贯此时不过是刚刚回京,这到家里还没坐热凳子便听闻有人上门拜访,脸上不禁有些凝重。
虽说在西北,但这一路行来,对于如今京城中的诸般风雨,他心中还是有些数目,更不愿意轻易地趟进浑水中。
即便当初天子官家对他还有几分宠信,但是。离开近十年之后,京城的人事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全都需要渐渐揣摩,他不得不小心为上。
“你可问过是谁?”那家人闻言不禁瞠目结舌,才想讪讪地出去询问,来人却不请自入地登堂入室了。
只见那人一身蓝色便袍,三十多岁的年纪,胡须修剪得极为整齐,看上去精神奕奕。
别有一番尊贵气。童贯眯眼看了半晌方才把人认了出来,慌忙站起身来。
“原来是蔡学士!”他快速趋前几步,很是恭谨地行下礼去,
“我多年未曾归家,他们都不知道规矩,怠慢了贵客,万请蔡学士恕罪!”听童贯称呼自己学士,蔡攸心中不禁异常得意。
童贯虽然累功迁升至皇城使,德州刺史,但是。毕竟是武功出身。和他这个宰相公子,当朝学士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
他原本对于结交这样一个阉人并不热衷,但是上次既然萧芷因建议过。
他也就顺带留上了心。在他看来,天子官家对阉宦防范极其严格,童贯此番回京,倘若没有人拉上一把,只怕是会闲置很久,因此一听到其人回京的消息,他就立刻上门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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