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用手指捏起了一根黄瓜丝,好细啊,跟亲爸切的细丝一比,他安建国切得简直就是条。
而且吧,安建国切得更多的还是土豆丝、胡萝卜丝之类的东西,这个比黄瓜好切。
就算是土豆丝,安建国也从未切出过这样的细丝。
细,也就罢了,关键还全都一样,简直就像用机器切出来一般。
这、刀工,真是绝了!
安建国心服口服。
安妮略带一丝怀念,叹声道,“也是在这个小院里,我足足练了三年的刀工。”
她用下巴点了点一旁,“那时你爷就坐着那里喝茶,我要是切得不好,你爷手里的烟锅子就能抽过来。”
安妮没有夸张,安大福的基本功确实是苦练出来的。
当年安爷爷对他也十分严苛。
整天切菜,切各种各样的食材,又是辣椒又是咸菜又是整天泡水,安大福的一双手红红皱皱。
刚开始学习,他年纪小,握不住刀,还经常被切到手。
那句老话说得好啊,要想人前显贵、就要背后受罪。
安大福现在能成为省城最大国营饭店的后厨一霸,也是多年吃苦受罪换来的!
“爷爷他——”安建国神情有些迟疑,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爷爷就是个整天乐呵呵的胖老头儿。
他坐着爷爷怀里,伸手揪爷爷的胡子,爷爷疼得丝丝吸冷气,也不生气。
还挤着笑,夸他力气大。
这样慈爱的爷爷,会像爸爸所说的那般严厉,甚至是苛刻?
“哼,老头子就是偏心,把你这个大孙子当眼珠子,而我就是大街上捡来的。”
安妮故意做出气咻咻的模样,“明明我才是他的亲儿子,结果呢,他的那些好东西,一样都没留给我!”
安建国:……
呃,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啊。
似乎,他自己就经常说,而他之所以这么说,更多的还是嫉妒常庆华,是为了亲爸的偏心、不公平而感到愤愤不平。
这会儿,亲爸居然也这么说。
那亲爸是不是在嫉妒他安建国?
想到这种可能,安建国竟有种莫名的爽快。
他,被亲爸嫉妒了?
至于亲爸提到的“好东西”,安建国眸光闪烁了一下。
那啥,他也不是故意隐瞒,爷爷说了,那是留给他和弟妹成家立业的钱。
爷爷还特意叮嘱,除了他们兄妹三个,任何人都不要告诉。
而在安建国三人看来,堪比后爸的亲爸,也在“任何人”的范围之中!
“……当年我切菜三年,颠勺三年,每天累个半死,还得不到你爷爷半句夸奖。”
“你小子呢,切菜不行,根本没有什么刀工可言,炒出来的菜更是一塌糊涂,你爷却把你当宝贝。”
“哼,看到你小子,老子就来气!”
“行了,你爷你奶都走了,没人再给你撑腰,我看你小子还怎么作妖!”
安建国:……
所以,亲爸这些年看他不顺眼,不是因为偏心常庆华,而是嫉妒他,甚至想要报复?
好、好幼稚啊!
安建国一阵无语,可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亲爸也没有那么可憎可恨,甚至有点儿可爱。
父子间原本碎成渣渣的关系,也慢慢开始修复。
“以后,你也别上班了,好好给老子在家里练习基本功!”
“老子我会亲自来教你,你小子别像跟小时候似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子不是你爷爷,可不会惯着你!”
“没工作就没工资?哼,一个破临时工,一个月也就不到一百块钱的工资。我每个月给你一百块钱,够不够?!”
“真是没用啊,看看人家常庆华,也不用我给钱激励,人家就能好好学习。你呢,你个没出息的,居然还要让老子倒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