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妮很快就吸引来许多人的侧目。
教会里的人也察觉到了,一位穿着修女服的褐发碧眼的女子走了过来。
“……我、我,”
安妮忽然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神情变得很紧张,她不知道是想跟来人解释自己为何在教堂外乱转,还是想给自己打气。
吞了几口唾沫,安妮强撑着说道,“我以前得了重病,全靠一位传教士给我的药,才把我救好。那位传教士告诉我,主是万能的,无所不在的,只要我有困难,有、有烦恼,都可以来找主倾诉。”
修女笑了,表情很是柔和,她用略带s省方言的中文说道,“没错,主确实是万能的,无处不在的,这位太太,你请跟我来吧。”
修女见多了那种穿着洋装,说话夹杂一两个不标准的英文词的新女性,这样的人,哪怕带着十字架,也不会成为真正的信徒。
反倒是像眼前这样的东方传统女性,她正处于苦难或迷茫当中,只要自己遵照主的旨意,帮对方解决难题,或是指点迷津,这位太太将会成为最忠诚的信徒。
“我叫玛丽亚。”修女一边带着安妮走进教堂,一边尽量说些寒暄的话。
“我,我叫王安霓。”安妮似乎被教堂安静、祥和的气氛感染了,没有刚才那么紧张。
“安妮?你叫Annie ?”玛丽亚修女显然误会了,表情有些惊喜。
安妮摇头,“不是安妮,而是安霓,安是平安的安。霓是霓虹的霓,取自唐诗‘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这是李白的诗。”
玛丽亚:……
她虽然来华国十几年来,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但对于那些诗词并不十分了解。
不过,从安妮的解释里,她算是听明白了,对方不是叫Annie,而是叫安霓。
“好的,那我就叫你王女士吧。”
玛丽亚引着安妮走进了教堂,安妮刚走进来就听到了悠扬的钢琴声,以及唱诗班的女生们正在用清脆的声音歌唱。
“她们唱的真好。”安妮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小嘴儿微张,眼里满是好奇与羡慕。
玛丽亚轻声回道,“她们都会我们教会女学的学生,每个礼拜都来弹琴、唱诗。”
“女学?是专门的女学校吗?”
安妮仿佛非常感兴趣,急急地问道,“她们能学习那些新知识?还能学弹钢琴、说英语?”
“是啊,我们女学里开设了很多课程,有专业的文化课,还有各种兴趣特长班,比如乐器、外语、美术……”
玛丽亚似乎感受到安妮对女学的渴望,她也想帮助这个迷途的羔羊投入主的怀抱,于是便说道:“王女士,我们教会还会对外招收一些志愿者,定期去女学、育婴堂或是诊所帮忙,你如果有时间,也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
不等玛丽亚说完,安妮就急急的说道,“我愿意,我愿意。不过,我、我不识字,也、也不懂那些洋玩意儿,我怕——”
“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您有一颗慈善的心就足够了。”玛丽亚看得出来,安妮的家庭条件很好,只是本人正处于极大的困惑当中。
玛丽亚经常接触省城的上流社会,以及高知识人群,所以很清楚,目前的华国正处在一个极为矛盾的状态中。
很多所谓的有识之士向往西方的一切,极力抹杀华国的传统文化,甚至还有人叫嚣取缔汉字。
那些人恨不得一切都西化,可骨子里又残存着封建思想。
比如纳妾。
偏偏这些人还会给自己的混蛋行径冠上一个美好的口号:追求自由,打破封建禁锢。
他们追求爱情、崇尚自由的结果就是,直接抛弃了糟糠发妻,转而娶上了年轻、美丽的洋学生。
玛丽亚作为修女,也见过不少被抛弃的女人,她们明明是受害者,却要饱受舆论的攻击。
有不少人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便开始寄情于信仰。
这样的人,也是她们教会极力争取的对象——她们有钱有闲、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一旦加入进来,便是最合格的信徒。
很显然,眼前这位姓王的女士,也是一个这样的人。
玛丽亚决定要帮一帮这位可怜的女士,而安妮也需要教会这个平台。
就这样,两边都有意,没过多久,安妮变成为这个教会的积极成员,也通过教会的各种活动,认识了不少受过高等教育、或是有社会地位的名媛、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