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和文王一则贤臣名相,一则明君英主,越九公子这比方若是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随着这句话,门帘高高打起,一个瘦削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见他鬓发霜白,脊背直挺,额头上较之六年前多出了几根深深的横纹,分明是岁月留下的深深痕迹。和当年相比,邱楚安的气质更加深沉了许多,看向越千秋的眼神却显得很平静。
可谁都知道那是假象。如果不是越千秋,这位曾经风光无限,刷名声刷得风生水起,只等一道招贤令就可以轻而易举跻身朝堂的金陵名士,怎会混到眼下这地步?
六年前,在始作俑者的余家父子被江陵余家抛弃之后,邱楚安遭到了越家和姻亲金家的联手打击,曾经桃李满天下的胜景不再,虽说有些学生会记得邱楚安过去的教导伸手相助,但更多趋炎附势的人因为邱楚安名声太差,再不提自己是邱门弟子。
“邱先生说得对,我这比方打得确实不太恰当。”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越千秋竟是让步了,可接下来的话却更加犀利,“这世上只有一个文王,也只有一个姜太公,至于其他的,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
邱楚安早就从当年的经历以及这些年的例子知道,和越千秋斗口,斗赢了要面对后头老的,斗输了则更是难堪屈辱,此时心头虽恨,他却强迫自己从越千秋身上移开了视线。
在正月初一那一天听到这首诗,此后又发现三日之间席卷整个金陵城,他就意识到那是一种造势的手段。类似的手段他也曾经用过,更知道这是籍籍无名之辈在京师这种地方立足屡试不爽的招数,因此在辗转反侧一晚上后,他就做出了截胡的决断。
他这几年著书立说,虽也有拿得出手的著述,但还有什么比这首风骨硬挺的山水诗拿来当敲门砖更妙?
至于得罪人……他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怕什么得罪人!再说就算原作者出来站在他面前又怎么样?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和他这个一度受重挫的名士比起来,谁的话更可信?
过去的关系他只是不动用而已,一旦动用,他轻易就能找出一堆证人!
正因为这么想,邱楚安只当越千秋不存在,对赵青崖略拱了拱手,便沉声说道:“相爷,我朝代卫立国,至今已经有百年。当年编纂卫史的几个史官,多数都出自世家,于是也不知道多少文苑英华,今人竟是不得而知。我在家苦心十余年,著卫史文苑传补遗,为寒士张目。”
此话一出,四座顿时传来了无数惊呼声,不少人看向邱楚安的眼神中便大见钦佩。
历朝历代史书中总有文苑传部分,记载的是儒林中有名的文士。而大多数没有出仕,又或者出仕时间极短的人,自然而然把跻身其中作为人生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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