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人带到演武场边上的一处屋子,脱下那身礼服外袍,换了一身劲装的甄容走出来时,他就只见四周围的那些北燕军中将卒全都死死盯着自己,那目光中有质疑,有轻蔑,有不屑,更有人打量着他那相比魁梧大汉来显得单薄的身材,指指戳戳议论纷纷。
若是在吴朝皇帝的面前,禁军如此喧哗,定然会引来文官好一阵乱喷,届时就连统领的武将也会因此吃到弹劾甚至于被免职,可在北燕,他用眼角余光一瞥,却看见不远处贵宾席的皇帝坐得歪歪斜斜,根本不在乎下头犹如菜市场似的反应。
又或者说,皇帝根本就是纵容军中如此喧哗。
而皇帝身边也多出了三个人。甄容刚刚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没有一个是认识的,可他却从晋王萧敬先和兰陵郡王萧长珙那分明不屑的表情上,大略猜出了这三个匆匆赶到的人中,应该至少有秋狩司的。
之前在路上汪靖南和徐厚聪来见萧敬先时,甄容没像小猴子那样厚脸皮跟过去看热闹,所以没见过这两人——尽管徐厚聪是神弓门掌门,但偏居一隅,多年没和吴朝其余门派有过交流的情况下,年纪轻轻的他当然也没见过徐厚聪。至于另一个青年,他就更不认识了。
而越千秋这会儿和严诩、庆丰年、小猴子一同坐在皇帝下手左边临时加设的座位上。刚刚他眼看汪靖南匆匆带人赶到,却压根不提所谓奉旨检视马车,而是直截了当地指斥越小四和萧敬先带人擅闯皇城和宫城,萧敬先冲撞官员致重伤,越小四擅自窥伺禁卫防戍,不由得为那两位捏着一把汗。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萧敬先和越小四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萧敬先的话无辜得很:“皇上知道的,臣眼神不好,皇城驰马,臣也不是第一次了,谁知道这回有人会脑袋发昏拦在马队跟前,要知道,之前已经有人横死的先例在,没想到还会有人拿鸡蛋碰石头。”
至于越小四,那家伙说话更是赖皮地把事情都推得干干净净。
“臣只不过是因为晋王殿下请托带路而已。虽说从我们进的长乐门到演武场是有空旷地带,可理应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足可见有人在巡行的时候偷懒了!至于窥伺宫中防戍,皇上是知道的,今天轮值的是左将军姬迅,他和我是死对头,而且最喜欢临时更改防戍图,我哪有本事窥伺他的布置?是他御下无方,这才纵容得下属偷懒,这才让我们一路长驱直入。”
说到这里,越小四还耍赖道:“幸好来的是我们,如果是刺客,岂不是糟糕至极?”
汪靖南强压火气正要说话,却不防身后传来了一个不忿的声音:“兰陵郡王这话未免太过分了。照你这么说,闯进来的你们有功无过,负责防戍的左将军却有过无功,这是哪门子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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