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韩昱送到一处小院,指着当中一座屋子说是裴南虚的养伤之处,随即拿着那份奏疏匆匆离去之后,小猴子方才忍不住问道:“越九哥,你不怕这些书生回头逃过一劫,以后不死心地继续报复你?”
“有种就来,我都接着!”越千秋毫不在乎地呵呵一声,随即却语重心长地说,“小猴子,打虎不打死自然会遭害,但如果只是兔子呢?这次的事情之后,这些家伙免不了都会成为武德司和刑部总捕司的重点监控者,他们能干什么?而且,被北燕奸细煽动过一次,那么就可能有第二次,你觉得他们就算不丢功名,还能有多大前途?”
“人生在世,有些事错了一次,那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小猴子眼见越千秋大步朝屋子走去,只觉得心里直冒寒气。官场太复杂,比江湖险恶更可怕,就他这脑子,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斥候算了!
当越千秋见到裴南虚时,就只见这位曾经的世家公子,此时此刻却是面色枯槁,才不过几天功夫,人竟是瘦了一大圈。如果他见过三皇子当时去上朝的那样子,一定会认为这俩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见对方那茫然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转瞬间就迸发出了愤怒的精光,他却耸了耸肩,恍若未觉一般在床边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倒是想给这位重伤员削个苹果做做样子,奈何这年头的苹果是摆着好看的,而就裴南虚眼下这待罪之身,一日三餐和汤药固然不缺,水果蜜饯那当然是不可能供应的,所以他只能一摊手道:“武德司北监这地方,什么都缺,不像裴氏什么都有,裴公子你多包涵!”
“越!千!秋!”
“嗯,是我,不过你不用这么咬牙切齿,”越千秋笑得眉眼弯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裴南虚是挺好的朋友,“我这次是奉旨来查问你们这些人的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打算拿你伯父怎么样,这事情已经归到北燕奸细头上去了。至于三皇子么……啧啧,当然是北燕内部有人不想让他回去,所以借着挑唆南吴一些不明就里的书生,故意对他泼脏水!”
裴南虚顿时又惊又怒,支撑着想要直起身,可偏偏却根本做不到,只能声音沙哑地低喝道:“你这是血口喷人!”
“咦,裴公子你觉得不满意?可是很多人都签名认可是受了北燕奸细蒙蔽,还给我那奏疏加了好几张夹片,添了不少细节。那这样好了,你既然不愿意,那你就算是受你伯父裴相爷指使,所以混在其中挑事闹事的怎么样?”
裴南虚气得几乎吐血,哆哆嗦嗦想要伸手指向越千秋,却偏偏连这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想到自己如今一身重伤,说不定再也下不了床,他不禁悲从心来,使劲揪着床单骂道:“你……你这个妖孽!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说说你是怎么想出去抓秦家和三皇子那把柄的。如果你能够编得天衣无缝,那么,我可以考虑给你开脱开脱。你看,我连这么多人都一块开脱了,也不在乎你一个,对不对?你都得到教训了,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是不是?你难道就不恨那个冒充你伯父,害你落得现在这地步的人?”循循善诱的越千秋已经眯起了眼睛,满脸的温和无害。
“裴公子,想想你的家人和朋友,千万别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要真是你伯父,你当然应该为亲者讳,为尊者讳,可现在,分明是有人冒充,难道你不想把你伯父摘出来,把你自己摘出来?冲动是魔鬼,你可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