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竟敢直言不讳说裴家最近八字背,走霉运,裴招弟就算往日表现得再楚楚可怜,也会使尽浑身解数和人辩驳一番,可如今说这话的人是越千秋,主位上的东阳长公主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分明也是有意纵容,她不得不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九公子,这次是我的丫头被人冒充,裴家也是受害者……”
“嗯,你去对今天那些受惊的千金小姐们解释,看看谁会相信你?”越千秋好整以暇地打断了她的话,面上的笑意却渐渐敛了,屈着手指头算道,“这些天来,首先,是裴相的侄儿煽动了一群郁郁不得志的书生,打了我那位舅爷,以至于北燕三皇子激愤之下险些自尽。”
“其次,是丽水园中武英馆大家自得其乐的时候,有自称是受他指使的人混在戏班子里,窥探晋王和英王的虚实,被认出来之后还险些点了房子。哦,当然后来这两桩都查出是北燕秋狩司干的,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作为裴家人,你心里总该有点数。。”
“哦,我还忘了说北燕越国公主可以充当英王殿下侧室的流言,也有说是他放出去的。至于其他的我暂时就不算了,反正一时半会数也数不清。毕竟玄武泽那档子事,晋王府有人用毒物谋害人的事,是不是有裴家人在里头捣鬼,那还说不准呢。”
“但最重要的是,今天你的随身丫头里竟然出了一个刺客,这是太多人亲眼看到的。。”
越千秋总共屈下了四根手指头,不等裴招弟解释,他就冲她一笑道:“当然,裴相自己的操守,那还是不错的,毕竟裴家是传承这么多年的世家,家底深厚,可儿孙辈听说就不那么干净了。听说令尊在外任就是很能捞的人?他是裴相庶弟,出了这事万一有人要晋王府那边也有点事情,你去一趟,然后回去见你爷爷。你告诉他,裴家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个狠人,竟然用这样的连环计让裴旭下台。既然是避免不了一番震动,那就做好完全的准备,要做就要把事情做绝!”
眼见越千秋答应一声立时快步往外走,当房门终于关上,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东阳长公主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叹息并没有任何的怅然,而是流露出一种不为人知的如释重负。
从皇兄登基到现在,足足这么多年了,当年太后重用过的臣子已经犹如雨打花落去,甚至都已经不再是金陵人的谈资,渐渐消失在了官民百姓的记忆中。而太后去世之后,那些以为皇帝软弱,于是指手画脚的人,也已经告老的告老,外放的外放,左迁的左迁。
一旦曾经在皇帝即位前三十年中,留下浓墨重彩痕迹的裴家最后一位高官也退出政治舞台,她那位隐忍多年,从来不曾舒展过的兄长,终于能够丢掉最后一点掣肘了!
天无二日,可南北却有两个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