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也不回,尽量用沉稳却实际上轻飘飘的声音反问道:“如果是来负荆请罪的,那就不用了。那种没诚意的东西,我裴家不需要!”
“负荆请罪?裴大人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声音,裴旭心下一凛,有心不管这个不请自来的恶客扬长而去,大不了有裴家养着的那些供奉来对付,可来者那嚣张跋扈到极点的话语和态度,却让他的脚如同生了根似的钉在原地。然而,他不说话,不代表裴家其他人就没有动作。
刚刚那个对裴旭禀报皇宫里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的心腹随从,便是疾言厉色地喝道:“人都是死的吗?竟然让外人闯到了老爷面前,当咱们裴家是纸糊的不成?”
“现如今的裴家,还就是纸糊的!”长驱直入的越千秋冷笑了一声,看也不看那些围逼上来的裴家家丁,站定之后抱手说道,“想来裴大人很想知道我和沈铮相争一场的结果是不是?很遗憾地告诉你,沈铮构陷大臣,离间君臣的事发了,他这个武德司都知已经被打发去了琼州府数星星,武德司管事的已经换了韩昱。”
饶是裴旭刚刚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和准备,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沈铮并不是他的人,只不过偶尔因为越家的事,会和他互通有无,平素那却是一个坚定的帝党。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跟了皇帝几十年,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老臣子,竟然最终还是栽在越家……不,是越千秋手里!
主人还在心里消化这样一件大事,尚未来得及说话,下人们却是充分发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的主观能动性。
刚刚那个叫了人来的心腹随从便悄悄朝那些围上来的家丁打了个手势,吩咐他们暂缓攻势,随即就大声说道:“既然皇上已经以构陷大臣,离间君臣的罪名处置了沈铮,老爷被他构陷的事想必也能大白天下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随着他第一个下拜称贺,其他家丁立时依样画葫芦,插蜡烛似的呼啦啦跪了一地。然而,眼见这一幕,裴旭非但没觉得欢喜,反而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这些马屁精骂得狗血淋头。
消息是越千秋带过来的,越千秋之前还悍然直闯到了这儿,态度蛮横,又只说了沈铮遭到了皇帝的凌厉处分,并没有提及先前和裴家有关的一系列案子全都被昭雪了,就这样半拉子的结果,这些家伙竟然还能高兴?都是猪脑子吗?
当裴旭看到越千秋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时,他终于确认,自己那糟糕的预感恐怕要成真了。果然,下一刻,他就只见越千秋冲着自己呵呵笑了笑。
“裴大人,你们裴家这些人还真是联想丰富。沈铮那所谓的构陷大臣,指的是他竟敢想要通过庆丰年他们小两口,构陷我爷爷。离间君臣,指的也是他离间皇上和我爷爷,和你没有半点关系。至于我昨晚上敲登闻鼓时随口嚷嚷出是沈铮构陷了裴大人你么,本来就是我信口开河,结果皇上查无此事,我狠狠挨了一顿训不说,还被罚为巡鼓卫士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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