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严诩和越千秋师徒正惊愕于东阳长公主竟然早就见过北燕皇后这件事时,垂拱殿中,皇帝和萧敬先一坐一立,再加上满脸无措的小胖子,气氛恰是同样诡异得很。
今日北燕刚刚送来的国书,皇帝已经让小胖子转交萧敬先看过了,当看到萧敬先嗤笑一声,将那国书重新合成一卷,犹如对待平常物事那般将其朝小胖子丢了过去时,他就出声问道:“看晋王的态度,似乎对此不以为然。”
“我只是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好笑。兰陵郡王萧长珙想要甄容当儿子,北燕皇帝却不肯答应;我明明没这么个儿子,北燕皇帝却又把人塞给我。只听说过乱点鸳鸯,没听说过乱塞儿子,他就不怕原本就不怎么愿意留在北燕的甄容因为如此胡闹的行径,一气之下反了他?”
小胖子被萧敬先这一说,顿时如释重负,连忙帮腔道:“父皇,如果北燕那边说晋王有个儿子留在那,而那个儿子是别人,那兴许还有点可能,可如果说是甄容,就实在太滑稽了。”
“甄容本来是吴人,如果不是因为晋王和千秋离开的时候,他错过了时辰实在赶不上,怎么也不可能留在北燕的。而且,千秋说过甄容当初在北燕露出肩头刺青的事,可那会儿北燕皇帝和晋王全都没放在心上,怎么这才过了大半年,他就突然变成晋王的儿子了?”
说到这里,他忿然握紧拳头道:“分明是北燕皇帝看到晋王在我大吴安身立命,父皇对他又信赖倚重,而甄容在北燕又因为武艺出众,敢作敢当很得人心,就连那位兰陵郡王也对人非常器重,之前倒行逆施以至于国内反对声重重的他这才出此下策。一来是让父皇疑忌晋王,二来是让甄容没办法再回归家国,逼着他做一个北燕人,三来顺便打压一下那个萧长珙!”
如果不是确定小胖子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皇帝几乎觉得,这不是身为准储君的皇子在为一个刚刚叛投过来没多久的北燕贵胄说话,而是外甥在为舅舅说话。然而,小胖子的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因此他在冲着小胖子赞许地点了点头后,眼睛就又看向了萧敬先。
“晋王,朕其实一直都想问你,你已经年过而立却始终不曾成婚,真的打算这么单身一辈子吗?之前,晋王想要求娶宗女的传闻,曾经一度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就连大郎也让人去打探过相应人选,难不成你是真有这般心意?”
皇帝不再问甄容是不是他儿子诸如此类的问题,却转而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萧敬先虽说对此有些小小的意外,可下一刻就立时笑了起来。
“臣只是看多了彼此心不甘情不愿却勉强成为一家人的夫妻;原本恩爱,后来却劳燕分飞的怨偶;还有那些看似举案齐眉,实则根本不是一条心的夫妇。久而久之臣就嫌麻烦,一直懒得成婚。如若皇上真的有意赐婚宗女,倒也未尝不可,但臣却不得不担心日后惹人怨艾。”
说到这里,他就看了一眼小胖子,突然意味深长地说:“娶妻当娶贤,嫁夫又当如何?臣不是那种绝世好男人,常有逢场作戏,春风一度,所以也许还会像今天这样闹出儿子遗落在外等等风波。所以,臣不愿意连累人,娶妻不如纳个妾,如此她要倚靠的是我的地位权势,自不会对我有怨气。只不过臣眼高于是稍稍有些好感,可那都是他长这么大最近距离接触的闺秀了,然而,父皇却分明不喜欢这样一个人继续留着,那他就把人送走好了,还正好合了萧敬先的话!
天涯何处无芳草……他还没找到自己的那棵芳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