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写着写着,他突然察觉到依稀有脚步声往这边来,登时停笔侧耳倾听了起来。
他并不相信萧金,也不相信萧敬先在离开北燕大半年之后仍然无条件拥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更不相信自己这么个在北燕已经拥有莫大“名声”的人会不受监视。所以,他一目十行地迅速扫了一眼字纸,确定记住了之后就立时凑到蜡烛上烧毁。
就在越千秋一如既往等待着字纸化为灰烬的时候,他就听到脚步声更近,门外传来了不慌不忙的三声轻轻叩击。这是他到这里两天之内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不禁眉头紧皱,随即一面等着字纸烧完,一面扬声问道:“是谁?”
“晋王殿下吩咐,给没用午饭的九公子送食盒来。”
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可越千秋却觉得那声音似曾相识,而且熟悉得有些不合理。他犹豫了一下,见烧掉的纸片只剩下了一角空白,他就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门前,临开门的时候,他提高警惕,缓缓打开了门闩,可下一刻,大门猛然传来了一股强大的推力。
饶是他自认为事先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仍然被这股巨力带得往后连退数步。还没站稳时,就只见一条人影已经窜了进来,飞也似地转身关门下门闩,那动作简直是迅疾无伦。他本待开口叫人,可看到来者那熟悉的体态和陌生的面目,他不禁愣了一愣,竟忘了出声。
等到来人关好门之后放下食盒,气势汹汹地冲到他面前时,越千秋才呆呆地叫出了声。
“师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知不知道现在北燕多乱?你来干什么?找死吗?”
严诩忍不住都要学越老太爷,伸手去揪越千秋的耳朵了,可看到人瞧见自己时那又惊又喜,仿佛整个人都在放光的脸,他又不由自主地心软了,但口气还是非常严厉。可下一刻,越千秋理直气壮说出来的话就把他完完全全噎住了。
“可师父你自己不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悄悄跑到了北燕来?我只不过是学你!”
学我……严诩不知道该骂越千秋是不学好呢,还是埋怨自己教出来一个太像自己的徒弟。他苦笑着揉了揉眉心,随即放缓和了语气说:“萧敬先此人性格变幻多端,不可信任,你虽说机敏,但跟在他身边,一个不好就容易吃亏。我自有办法盯着他,你回去吧。”
越千秋顿时不干了:“师父,萧敬先这个人胆大妄为,不会一直呆在永清,很可能潜入南京去。他不可能带侍卫,你怎么跟?和现在混进这儿似的,乔装打扮跟在他后头?虽说师父你比霁月厉害,可盯梢这种事,总没有明目张胆跟在他后头容易吧?我还算了解他,可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更何况你!”
严诩被越千秋说得眉头大皱,虽说心里承认小徒弟说得没错,可他却根本不愿意让越千秋继续跟在萧敬先那个疯子身边。再说,他已经有三个儿子了,越千秋却还没成家立业呢!万一有个闪失他怎么对得起越老太爷?
可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是,说到这里,越千秋竟开始把他往门外推。
“不管师父你是怎么混进这里来的,快走吧!萧敬先那家伙谁都信不过,肯定也信不过我,他随时都可能回来,要是被他发现你来过就麻烦了!你愿意的话就把暗号联络之类的东西告诉我,不愿意就算了。总之,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