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先生皱眉:“不可能,我再看看。”
他探出头看,说道:“他没发现我们。”
我和木淳也探出头看,老头虽然面向我们。可并没有看过来,依旧手舞足蹈的,像是鬼上身一样,拿着破木锤不停敲着墓碑。
他敲着敲着,把手心的火星子对着我们的方向,“噗”吹了一口。火星在空中四溅,黑夜中极为耀眼夺目。
木老先生忽然想起什么,又向后看看,他低头琢磨了一下,猛地说:“不好!”
“怎么了?”我问。
木老先生说:“他面向的方向是哪里?”
我没反应过来,说道:“向着我们啊。”
旁边的木淳“啊”了一声:“他正向着咱们村子!”
“坏了!”木老先生说:“他现在正在对着上了王慈母亲的恶鬼做法。”
“啊?”我大叫:“怎么办?”
木老先生摆摆手。示意不要喊这么大声,他说道:“这人道法阴邪,不知底细,现在还不能跟他正面较量。我马上回村,你们两个在这盯着他,看看他做完法会去什么地方。记住,一定要盯紧,但不要让他发现,否则有性命之忧!”
木老先生交待完,又嘱咐了木淳两句,意思是让他看着我,让我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他急匆匆从小路回村去了。
我心急如焚,跟木淳说,你在这盯着,我也回村。
木淳拉着我:“你回去没用,还添乱,爷爷说了让你跟着我,咱俩一起盯着,这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我没有办法,只能盯着老头,对这老头是又恨又怕,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害我们家。
大概能有十来分钟,老头渐渐平静下来,他搬起水袋子,用导管引出水冲洗身上的血迹,看这个意思,好像要收工走人。
木淳目不转睛看着。
老头把血迹冲刷干净,从包里掏出干毛巾擦了擦。准备穿衣服。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下来,朝着我们藏身的方向,似乎在看着什么。
我和木淳藏在墓碑后面,心跳剧烈加速。我偷偷去看,因为距离太远,老头具体什么样看不清,但能感觉出来,他的气场变得极其凝重。
夜晚黑云里透出的月光落在他身上,他全身散发着巨大的负能量。
木淳轻声说:“他不是在看我们,他在盯着咱们村的方向。”
老头从地上拿起刀,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刀割自己的手腕子,血马上洇出来,他把血淋淋漓漓都洒在墓碑上。用刀尖沾着血,在墓碑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用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开始穿衣服。
衣服都穿好了,他把地上简单收拾收拾,死鸡拎起来,随手扔进山谷下面,大步流星走了。
木淳低声道:“跟着他!”
我们两个从碑后转出来,猫腰在深草中穿行。今晚穿短袖绝对是巨大失误,晚上蚊子虫蝇特别多。这些且不说,那些树枝草叶,划得我的手臂全是血口子。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老头走得到不快,而且打着手电,黑暗中非常好跟踪,不多时我们就来到了陈门吴氏的墓碑前,上面用鲜血画着许多鬼画符的东西,看不明白是什么,现在来不及细琢磨,我用手机匆匆拍了两张照片,然后继续跟踪。
老头走得全是小路,有的地方没有路,他攀着石头过去。路越走越险,林子越进越深,跟起来就有点费劲了。
我打量打量四周,竟然不认识这个地方。我很小就不在村里住了,在镇上念书,然后考上大学。村子附近的大山有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木淳更别说了,他就不是本地人。
我们越走越懵,周围的林子看起来都差不多,现在没有办法,只能跟着那老头,看看他到什么地方,再想办法留标记回来。
我看看表,不知不觉在山里居然走了一个多小时,老头的手电光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晃悠,因为草丛树叶太过密集,人已经看不到了。
我和木淳累的气喘吁吁,我有些愧疚。木淳大半夜跟我折腾图个啥呢。我说道:“老木,画画那个事不好意思了。”
木淳道:“算了吧,我中邪之后,爷爷才发现我有些学道的天赋,我现在跟着他学一些入门的东西,也算因祸得福吧。”
我叹口气。心想着这件事解决之后,多给木家爷俩钱,老头八十多岁了,大晚上跟着我们来回奔波,相当不容易。
这时,木淳“哎呀”一声:“手电灭了。”
我赶紧往前面看,树林里黑森森的,手电光已经熄灭。
“怎么办?”我轻声说。
“过去看看。”木淳蹑手蹑脚往前走,这时我不能退缩,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走过山坡,拨开树丛,我刚要出去。木淳一把拉住我:“看!”
我看到,从山坡下去,树林的中间有一块空地,盖了三间石头房子,房顶用的不是瓦,而是搭着粗糙的横梁。铺着厚厚的树叶。
石头房子旁边,竖着一个高高的石头堆,呈圆锥形,能有个两三米高。
石头房子的样式有点古怪,并不是直接建在地上,而是下面有吊脚柱,房子的底座拔高了能有半米,不接地气。
从房子的廊下延伸出几级台阶,我们看到老头正坐在台阶上,看着对面的树林子,不知在看什么。
他手里卷了一根草烟,烟雾渺渺而起,整张脸罩在白色的烟里,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