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府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恼得跺了跺脚。
明示了!
居然明示了!
如果季究落水的结果不能让定安侯府满意,温子甫就把状纸往巡按的钦差跟前送!
等钦差问为何压了这么久才告……
那当然是知府与季家勾结相护了。
连同知都得向钦差求助,临安城的老百姓岂不是越发水深火热?
李知府打了个寒颤。
一边是“地头蛇”顺平伯府,一边是手持尚方剑的巡按御史,他得走一步想三步,不,起码五步。
衙门里的一番争执,定安侯府并不知道。
曹氏带着满肚子的好奇,一面与温宴保证家里不会叫她吃亏,一面想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温宴对桂老夫人“坦诚”,对曹氏则是一个接一个的马虎眼。
曹氏心痒极了,偏又撬不开温宴的嘴,只能遗憾作罢。
其实这府里,又岂止只曹氏一人好奇?
有胆大的婆子悄悄开了局,押季究他们打架到底与温宴有没有关系。
有说三姑娘温婉柔顺,便是因气愤而有心,应该也没有办法做到;亦有说宫里能人多,也许我们姑娘也有独特之处。
曹氏不好出面,让胡嬷嬷打发了个小丫鬟去探消息,结果都是瞎猜的,没有点儿实证。
温珉虽然在温章口中没有问出结果,但心里认定是温宴替他们出气报仇,暗自感激不已。
等去了书院,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跟着温章。
他得保护好弟弟,谁知道曲家那几个会不会狗急跳墙。
又过了两日。
清晨请安时,温宴在长寿堂见到了温子览。
温子览在明州任职,虽与临安同处江南地界,但日常往来也无法似温子甫一般方便。
一月三次的旬假,全攒一块,才能稍显宽裕。
温宴回府后,这是第一次见温子览。
她上前问安,温子览和善着问了几句,但温宴看出来了,自己的到来打断了叔母与祖母议事。
正好,温宴也想躲懒,待礼数周全了,便不与桂老夫人祖孙情深,想回熙园逗黑檀儿去,没想到老夫人不放她走,一定要留她说话。
温宴只好暂且坐下。
温子览脸上露了尴尬,安氏在一旁亦是透出了几分手足无措。
温宴看在眼里,心里“哦”了一声:这母子俩谈得不顺,老夫人拿自个儿当挡箭牌呢!
当就当吧。
桂老夫人替她把顺平伯府打回去了。
她也就勉为其难,礼尚往来一下。
总归是坐端正、笑温婉,左耳进、右耳出,温宴对这套太有经验了,一点也不辛苦。
桂老夫人就喜欢温宴“懂事”,她靠着引枕,笑眯眯与温子览道:“你们夫妻一个在临安、一个在明州,常年聚少离多,我也很不忍心。
可我身边缺不了她,她若不在,我实在是吃喝都不习惯。
那话怎么说的,三郎媳妇,你帮我想想。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后头还有什么来着……”
安氏闻言一愣,老夫人突然发问,她紧张之下,脑袋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看向温子览。
温子览忙接了话过去:“‘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母亲,您……”
“你打住!”桂老夫人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弟子规》如此浅显,你媳妇难道背不全吗?你急着开什么口,打断她思路!
你也就背书厉害,什么‘亲所好,力为具。亲所恶,谨为去。’、什么‘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
你媳妇背得是不够流利,但做得好,每个字都落到实处去了。”
安氏垂着头咬住了唇。
温子览叹道:“母亲教训得是,儿子不能在您身边伺候,是儿子不孝。”
桂老夫人伸出手指,按在了安氏的手背上:“知道你公务在身,有你媳妇在,一样的。”
温宴眼观鼻、鼻观心,听到这会儿也明白了。
温子览想接安氏去任上,老夫人不放人,还“有理有据”。
果然,要有比较,才有差距。
桂老夫人比顺平伯府那位胡搅蛮缠的伯夫人,可厉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