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骁抿了一口酒。
这坛是新开的,隐雷刚从地窖里提出来。
酒还是之前一样的酒,但这一批里,温宴不晓得是添了些什么料,滋味截然不同。
入口越发的绵软与温和,带着一份回甘,很是适口。
他就坐在院子里独酌。
说起来,自打去衙门之后,霍以骁算不上愉悦,但也没有那么糟心。
大概是不用整天见到朱茂和朱钰了。
那两人也是一门心思扑在政务上,哪怕六部衙门彼此挨着,也不至于有事没事儿就窜门晃荡,比之前在习渊殿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了许多距离。
若说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这日子太安静了。
听多了小狐狸和黑猫儿嘀嘀咕咕,对这样的安静,还真有些不习惯。
突然间,霍以骁听见了些轻微的响动,似是有什么东西划破了静谧。
今夜无月,光源只来自于他身边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炉火,霍以骁皱了皱眉头,静心寻找。
好在,对方也无心与他躲藏。
黑漆漆的夜里,黑乎乎的猫儿喵了一声。
霍以骁仗着夜视好,从树枝的颤动中,看到了那只从院墙上跳下来的猫。
黑檀儿迈着步子,到了霍以骁跟前。
它是来看大鲤鱼的。
几次去庄子上,黑色大马都不肯理它。
温宴近日又不来西花胡同,黑檀儿连大鲤鱼都看不着。
两者皆无着落,让它很是心痒,今儿夜里念了又念,便溜出来看鱼。
没想到,霍以骁竟然在这里。
黑檀儿仰着头,呜噜呜噜要讨马。
可惜,温宴不在,它对黑马有再多的夸赞和欣赏,霍以骁也听不懂。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在霍以骁伸手摸黑檀儿的脑袋之前,黑猫一个闪身,趴到石板上看鱼去了。
反正,霍以骁听不懂,它再说什么也是浪费。
人酌酒,猫看鱼,两厢恰意。
胡同里,更夫打着更经过。
酒壶空了,霍以骁没有再添。
隐雷灭了炉火,低声问道:“爷,黑檀儿出门,温姑娘知道不知道?”
霍以骁哪里知道答案,睨了隐雷一眼。
隐雷又道:“要是黑檀儿一夜不归,温姑娘怕是要着急,以前,宫里不还时不时就要找白玉团吗?”
霍以骁哼的笑了声。
就黑檀儿这鬼灵精,大晚上的别去吓人就阿弥陀佛了,它还能出什么值得温宴着急的事儿?
温宴还评价过,说黑檀儿野得饿了,就会想回家喝鱼汤了。
“黑檀儿自己回去,跟爷替温姑娘送回去,那不一样。”隐雷道。
霍以骁嗤之以鼻。
有什么不一样?
卖人情给小狐狸?
真要算人情,别的都不算,光万两银子,小狐狸就还不起。
哦,反了。
是他填进去了银子,后续又跟进了各种,替她备皮毛、替她请太医,现在……
现在还得替小狐狸把黑檀儿拎回去。
啧!这买卖亏到天上去了!
霍以骁抿了抿唇,口齿间,酒的回甘还在。
算了,看在这些酒的份上。
温宴那儿的茶叶也挺不错的。
这个时辰,温宴应该还没有歇下。
“黑檀儿,”霍以骁起身,唤了声,见黑檀儿循声看过来,道,“走了,我带你回燕子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