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熟读历史的学子怎么可能真的听不懂那些,与史书里的旧事融会贯通一下,总能明白一二。
钱晖只是听不进去。
太茫然了,最后只能让自己沉浸在书册里,做这么多年,最习惯的事情。
考生们有考生们的烦恼,文武大臣有文武大臣们的迟疑。
有聪明的,散朝时就摸清楚皇上的心思了。
愚钝些的,到了晚上,多多少少也品出了滋味。
真没有看透的,干脆不掺和,只观望。
于是乎,第二天的朝会上,不止是御史言官,其他人也要说道几句。
霍以骁沉着脸站在队列里,今儿倒是没有什么发言,只是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气极了。
当然,他的心情没有那么差。
他也听出来了,有几位御史,可能与霍怀定沟通过了,骂得那叫一个精彩。
不止骂沈家,也骂皇上,斥责皇上糊涂,纵着皖阳郡主,只会害得郡主越发无法无天,话锋一转,又往霍以骁这儿招呼,就是皇上与太妃娘娘太纵着,四公子才是现在这么个脾气!
霍以骁直接气笑了:“大人,我什么脾气?
我要是个无法无天的脾气,皖阳还能在长公主府里待着?
我能把她拎去燕子胡同跪着。
还是说,你们以为,我会怕皖阳、还是怕长公主?”
金銮殿里,鸦雀无声。
半晌,那位被霍怀定扔出来“挑事”的御史才硬着头皮,道:“您看,就是您现在这脾气。”
“行了,”皇上沉沉开口,状似不满意地冲霍以骁摇了摇头,“像什么话!”
吴公公喊了退朝。
待皇上离开,朱钰才嗤得笑了声,与霍以骁道:“那你怎么没有把皖阳拎去燕子胡同?”
若是其他时候,朱茂该出来打个圆场。
偏他心虚,怕朱钰脾气上来了,直接就把他戳穿了。
沈家眼下吃了这么一个亏,若是让他们知道,最初是他朱茂在惹事,那他得倒大霉。
这厢眼看着要僵持住,小内侍迈着步子过来,禀道:“皇上请四公子到御书房。”
霍以骁沉着脸,跟着内侍离开。
御书房里,皇上的脸色也不好看。
哪怕眼下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可被御史唠唠叨叨骂了一个早朝,没有人会高兴。
“下午、或者明天,”皇上喝茶润了润嗓子,“你带上温宴,去库房里挑一挑,原说的是开印后去,却一直耽搁了。”
霍以骁睨了皇上一眼,道:“那就明天吧。”
吴公公送他出了御书房。
霍以骁回了千步廊。
朱桓抬头看他。
从时间看,霍以骁在御书房里没有待多久,再看脸色……
八成父子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朱桓犹豫地抿了一下唇,没有立刻问。
反倒是霍以骁,带着一身寒气在书案后坐下,道:“皇上让我明天带温宴去库房挑几样喜欢的东西。”
话音一落,不止朱桓愕然,覃尚书等人亦是面面相觑。
这个当口上,皇上如此做……
这是要封定安侯府的口。
不管皇上是真的管不了郡主、还是假的管不了郡主,反正,定安侯府老老实实收下好处,就别再往顺天府里告了。
难怪,四公子是这么一副表情。
就四公子那性子,被皇上这么压着低头,能高兴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