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全架住方启川的胳膊,压着声音问:“大人昨天离开时还好好的。”
“嗐,这事儿说起来真是……”方启川道,“殿下着急,我就想方设法寻了个理由,直接去了四公子府上。
四公子前回不是去二殿下那儿抓猫吗?我就学他,把我家猫儿丢进了他府里。
门是进了,猫却不好抓,它爬树上去了!
我没敢使唤四公子身边那几个,怕四公子不高兴把我丢出来,自己爬树抓猫。
一不留神,摔下来了,哎呦,那一下摔的,可真厉害,差点给摔懵了。”
柳宗全显然也没有想到其中是这么一番故事,上上下下打量方启川,道:“方大人辛苦。”
“也亏得我摔了,四公子让我在府里歇着缓口气,”方启川左右看了看,道,“是了,我去的时候,还遇上了李三揭。”
方启川嘴硬。
嘴硬的人,说什么都理直气壮,哪怕是编故事,都言之凿凿。
如何“赖”在四公子府上,如何探听出了些端倪,他说得就跟真的一样。
“四公子在琢磨,那年为何会走陆路,明明水道还未冰冻,那么多东西,还有石料、原木,走水路能快捷、轻松许多。”
一面说,方启川一面观察着柳宗全的反应。
他发现了,柳宗全有一瞬的紧张,虽然很短,但逃不过他方大人的眼睛。
方启川一点一点往外抛,一分一分地品味柳宗全的变化,从中做出判断来。
越品,越能明白,那次运输肯定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选择走陆路,也不是怕算不准河道冰封的时间而误事,反而,是故意走了陆路。
两人轻声交谈,走得也慢。
边上有人经过,听不到他们对话,只当是柳公子心细,照顾受伤了的方大人。
柳宗全把方大人送回了太常寺,自己进了刑部,把消息都禀了朱钰。
朱钰沉着脸,问:“姑母还没有回京吗?”
不能再让霍以骁随心所欲地查下去了,再查,说不定就被发现端倪了。
柳宗全道:“最多再三四天,长公主也就到了,只是殿下,沈家那儿是想舍了袁疾,他们暂时不会管四公子往下查。”
朱钰啧了声,真是烦透了。
另一厢,霍以骁请李三揭顺着查一查定门关,他和朱桓则在兵部,把这些年定门关的一些布兵与整备翻出来看。
北境这几年太平,但关外的鞑靼一直虎视眈眈。
朝廷不能撤军,必须坚持操练,以备鞑靼突然出兵。
三大关隘,除了守军之外,也经历了几次增固。
瑞雍九年秋天的那一批,主要是为了加固夹口关,而在瑞雍七年,朝廷增固定门关,兵部对此有记录,使人去工部问,李三揭也很快送来了当时增固的底档,石料、原木、各种其他开支,明明白白。
袁疾也不清楚,三殿下与四公子怎么就去查定门关了。
他们不是该留心隔壁鸿胪寺吗?
罢了,定门关就定门关吧。
那是尤岑活着的事儿办的事儿,袁疾记得,一切正常,没有像狄察经手的那些事情一样、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霍以骁却是越想越蹊跷,干脆自己去找李三揭。
“七年好好地增固了一回,若无战事,明年初还会再增固一回吗?”
他听温宴说,梦里的明年初,定门关有再一次加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