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考试结束,考官们依旧忙碌,他们得评断考卷、定下成绩,列出今年登上杏榜的名字。
算算日子,再有几天,也该张榜了。
而张榜之后,还有殿试。
赵太保冲毕之安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无力。
高录珧道:“毕大人这个时候过来,准备进宫?”
“是,”毕之安道,“案情紧急,得向皇上禀告。”
赵太保几人交换了个眼神。
“也好,”半晌,赵太保道,“老夫也要进宫,就跟毕大人一道吧,你们也别忙活了,该回府就回府,有毕大人一块,你们还怕老夫走夜路跌一跤?”
高录珧和姜翰林很听话,赵太保这么说了,便这么做,顺便还去劝另几位,连哄带拐地,全给弄走了。
赵太保拍了拍毕之安的肩膀:“我们走吧。”
长长的宫道两侧,宫灯都点上了。
小内侍在前头引路。
赵太保压着声儿,问毕之安道:“毕大人给个准话,这一回,皇上下决心了?”
毕之安苦笑:“我哪儿有什么准话,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动静都这么大了,没道理雷声大雨点小吧?”
赵太保摸了摸胡子。
仅仅是工部、兵部的官员被停职,本来算不上什么。
千步廊里打颤的,大部分都是心虚的。
真正让赵太保意识到事儿不简单,是皇上让徐其润带人围了沈家。
见赵太保沉默,毕之安也试探了一句:“老大人进宫,是想说春闱之事?”
“本是明儿早朝启奏,现在,还是再问问皇上的意思。”赵太保道。
毕之安听懂了。
明儿恰好是大早朝,那会是一个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关心沈家去了,哪儿还关心谁中了谁没中。
但是,名单敲定了就是敲定了,那么多双耳朵听着,后续没有改的道理。
要调整要改,就只剩今晚。
而会被涉及到的,是与沈家有明显关系的考生。
待到了御书房外,通禀之后,吴公公引了两人进去。
“四公子还在里头。”吴公公低声递了个消息。
毕之安到了御前,恭敬问安,悄悄睨了眼皇上,看得出来,皇上情绪稳定。
算不上高兴,但也没有不高兴。
他松了口气。
还行,四公子没有火上浇油、故意惹皇上生气,要不然,他和赵老大人,就来错时候了。
赵太保示意毕之安先禀。
毕之安呈了狄妻的状纸、供词以及那封自罪书。
皇上看完,淡淡瞥了霍以骁一眼。
有点儿意思。
皇上问道:“毕卿如何想?”
毕之安没有什么想法,他的嘴巴不过是描述皇上的想法而已。
“狄察死亡的第二日,顺天府调查过,从仵作检查的结果看,他的确是自己悬梁的,至于是自愿还是被人逼着,当时没有查出结果,眼下也不好查。
书案上少了自罪书,当时的结论,倾向于被人带走。狄察妻子今日递上来的,从笔迹来看为狄察亲笔,从墨色判断,不是新造之物。她说的那位书生,实在无从找起……”
毕之安斟酌着用词,深吸一口气,道:“臣的意思也不是说狄察妻子诬告,而是证据缺了些……”
皇上看了毕之安一眼。
毕之安感觉到了,心中发紧。
与此同时,另一人也看了过来,毕之安知道那是霍以骁,四公子也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毕之安垂着头。
脖子有点儿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