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不是颜氏的错。
颜氏只是朝堂斗争里的一枚棋子,一个牺牲,前朝后宫,重来都是一体的,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让……”皇上开口,嗓子干涩,他先喝了口茶润了润,再道,“让太医仔细看看,有要紧状况,再来禀朕。”
内侍应下,退了出去。
皇上思量了一下,与吴公公道:“你也过去看看,跟她说,养儿子就好好养,别三天两头让谅儿不是病了就是伤了。”
吴公公应下。
这事儿,也不能怪皇上心狠、话重,上一次,九殿下被成欢公主的猫儿给挠了手,哭了一夜时,皇上就已经生气了。
公主那只猫,胆子比耗子还小,根本不出锦华宫,说穿了,就是颜敬妃见冯婕妤“落魄”了,让儿子去欺负猫,出一出以前的气。
这等行事,皇上看明白了,能不生气嘛。
吴公公出了御书房,他是会与娘娘好好说一说,能不能听进去,就不一定了。
皇上依旧坐在龙椅上,看着天边余晖,面上无喜无悲。
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真切的感觉。
沈家已经是过去了。
无论是大事、小事,沈家与皇太后都无法再逼迫他了。
忍耐,终是走到尽头了。
翌日,大朝会。
皇上看着底下乌压压的人,又看了眼恭谨站着的霍以骁。
如他所料,霍以骁旧事重提,为平西侯府伸冤。
也许是先前已经被气过了,皇上这时候再听,倒也没有那么不高兴。
他问:“尤岑的死,查明白了?”
毕之安出列,道:“还在进一步查证之中。”
皇上又问:“平西侯府当年的罪证,复审过了?”
陈正翰道:“正在复审。”
“那就先审着,”皇上睨了眼霍以骁,“查明白了。”
队列里,温子甫抿了抿唇。
当年都是欲加之罪,连赵叙从西域带回来十多匹良驹都能算做一条赵家与西域皇庭有关系的证据,这种属于盖脑袋上十分滑稽、但要解释清楚又实在无从解释,能不能从“罪证”里划去,端看文武百官们怎么说、皇上又怎么说了。
温子甫有些担忧,转念一想,皇上心里是知道平西侯府无辜的,沈家亡了之后,想必不会为难他们。
只要按部就班着说清楚、写明白,从章程上合适了,案子也就了结了。
温子甫这些日子看出来了,皇上是很讲究章程的。
下了朝,温子甫回了顺天府,处理完手中公务之后,便把所有的心力都投在了平西侯府的旧案上。
当年的每一条罪名,他早就记在心里了,也思考过如何解释、说明,此时再次整理思路,一条条书写下来,修改补充后,拿给毕之安过目,又赶在千步廊下衙前,去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不管与老大人们熟不熟,都请教一遍。
这一番请教,极其顺利。
温子甫心里有数,老大人们客气,一来是从前与夏太傅的交情在,二来,四公子是他的侄女婿。
历朝历代,平反永远比定罪更难。
定安侯府能走得顺利,是霍以骁出了大力气。
温子甫照老大人们的意见,重新写了折子,顾不上回家用晚饭,直接送去了大丰街。
霍以骁刚刚到家,引温子甫往书房去。
看着走在身边的年轻人,温子甫不由轻声感叹:“我们宴姐儿好福气。”
霍以骁耳力好,听见了,笑了一声:“她福气挺好。”
却还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