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翻了,四公子的过人之处在对沈家发难时一点点展现出来,现今,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在政务上,四公子高其他殿下们一筹。
因为,他不需要再荒唐行事、蒙骗沈家了,他可以做他自己了!
大部分人,在短短时间里,就把这些年的过往都串在了一起,修饰得完美又合理。
霍以骁并不知道臣子们都是这么想的,如若知道,定然是嗤之以鼻。
蛰伏?隐忍?
怎么可能?
他就是真的无法无天、给皇上寻事而已。
至于沈家。
他助温宴翻案,一是夫妻通体,二来,大伯父当初分析得很对,沈家是他避不过去的一环。
可惜,当初他并不知道旧事,不知道自己是郁薇的儿子,不知道为了自己能活下来,母亲牺牲了多少,要不然,沈家可不能死得那么痛快。
居高临下,皇上又看了眼霍以骁的神情,心中沉闷浓了几分,他长叹了一口气:“再过几个月,就是皇子妃真正的二十年忌日了。
她难产而亡,葬在江陵,只一无字碑。
这二十年里,除了孔大儒,也无人替她祭扫。
除了追封,朕还想将她从江陵接回来,入皇陵安葬。”
赵太保捧着笏板,道:“皇上此举、自是应当。”
皇上道:“追封、迎灵,皆是大事,众卿给定个章程。”
杜泓赶忙上前应了,心中却是纠结不已。
昨儿按时下衙、歇了个好的,等着今儿起事半功倍。
没想到啊,四公子的身份明确了,冠礼如何办,礼部依着章程来,省了大力气,但皇上给他们安排了新的活儿!
无论是追封还是迎灵,都不简单,哪怕有旧制可依,也颇为耗人。
不止是他们礼部,与此相关的几个衙门,都要揪头发。
领朝廷俸禄、替皇上分忧,揪头发就揪头发吧。
此时,一直没有动静的霍以骁突然横跨了一步。
在朝臣们的注视之下,霍以骁恭谨请命:“儿臣想亲往江陵,迎母亲回京。”
皇上的眉头一蹙。
霍以骁见皇上不答,复述了一遍。
皇上的眉头松了松,失笑地摇了摇头。
以骁面无表情听他说了半天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也是,不提出亲迎,也就不是以骁了。
以骁退了一步,听他在这里说润色好的旧事,但以骁也不亏本,需得以“去江陵”做交换。
这个坑,皇上不跳也得跳。
在金銮殿里,在他追忆了郁薇、追忆了旧事之后,他怎么还能当着群臣拒绝以骁的要求呢?
殿外,晨曦从散开的云层间落下。
冬日阳光从大开的殿门投进来,落在了居中的霍以骁身上。
皇上再一次被这曦光抓住了心神。
“年后吧,”皇上看着以骁,“给众卿一些准备的时间,你亲往江陵,迎你母亲回来,让她也看到你行冠礼,你能这般长大,她定是十分欣慰。”
霍以骁应了声“是”。
吴公公宣了“退朝”。
皇上从龙椅上下来,经过霍以骁身边时,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继续往外走。
迈出大殿,那阳光越发耀眼。
耀眼到,他身处其中,被儿子摆了一道的郁闷一下子就散开了。
是个好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