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门上的婆子才刚刚醒,看了眼天上的星子,道:“姑娘这么早啊。”
昨儿里头有人交代过,三姑娘早上要出门,婆子感叹了一句,便恭谨送人出去。
温宴到驿馆后,直奔厨房。
厨子正忙碌准备,借了她地方,让她随意发挥。
温宴包汤圆有经验,动作麻利地和面、揪剂子、分馅儿……
霍以暄的亲随来取水,一抬眼看到温宴,揉了揉眼睛,猛得掉转头冲了回去:“爷,温姑娘在下厨,就在驿馆厨房里。”
“……”霍以暄瞌睡全散了,跑到边上院子寻霍以骁。
霍以骁还睡着。
他睡得平不安稳,眉头皱着,被霍以暄吵醒了,坐起身来,不耐烦地看着他。
霍以暄咋舌:“温家那丫头来了,在厨房忙,你怎么还在睡啊?”
霍以骁一怔,哑声道:“温宴来了?”
“来了,”霍以暄道,“她在厨房做什么呢?我一会儿也来一点?”
霍以骁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下床穿好了衣服,随手束起长发,走过来把开着的门板一关,又自顾自梳洗去了。
霍以暄回头看了看门板,心说,骁爷什么时候还计较起关门了?
这位可是大冬天都爱开窗的。
等等……
屋子里怎么有点儿热?
霍以暄忙四周一看,角落那几个炭盆都点着,源源不断散发着热气,看状况是点了一夜了。
难怪霍以骁睡不踏实,这么热,他能睡舒坦了才怪!
果然,温宴是霍以骁叫来的,且他知道人家姑娘大清早就会来,所以才烧了一整晚。
刚还跟他装傻呢!
傻弟弟!
这点事情还妄想瞒过他?
就是不晓得温宴的手艺如何,他也没用早饭呢。
霍以骁从净室出来,给了霍以暄一个“你怎么还在这儿”的眼神,走出了屋子。
冬日的清晨,冷风迎面而来,吹散了身上的暖意。
雾气浓重,天地皆被笼罩,连墙边的草木都看不清晰,整个人都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他直直往厨房方向走。
厨子们忙碌的声音传出来,随着距离,由轻渐重。
霍以骁在门边停下了脚步。
里头灯火通明,被雾气拢住的天地有了一个出口。
他看到了温宴。
她支了个比药罐大不了多少的锅子,热水烧得冒起了白气,她蹲在边上,拿勺子轻轻滑着。
似是听见了动静,温宴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她的眼睛里透着喜悦,就这么弯成了月牙,笑了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霍以骁想起了那年的习渊殿,夏太傅也是这样,丝毫不顾形象,招呼了他一起,一老一少蹲在锅子旁,拿着勺子舀汤圆吃。
很甜、很香,热腾腾的,周身的寒意都远了。
一如现在,孤寂之感也在顷刻间散了。
整夜没有睡好的烦躁和不适,亦都淡了。
只余下期待,他想尝尝那汤圆的味道。
“来得正巧,”温宴取了碗,舀了一个出来,“先尝一口?”
霍以骁接了。
白玉一般的皮子软糯,咬开后,馅儿涌出来,又香又甜。
是他记忆里的滋味。
温宴又盛了一碗,添上汤,撒上一小撮糖桂花。
遇着热汤,桂花香气激发,不似秋日树上浓郁,清雅中带着甜。
霍以骁闻了闻,是他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