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心知肚明,私运铁器是朱钰干的好事。
倘若当时没有在蛛丝马迹中寻到线索,那么,今时今日,鞑靼南下的后果,恐怕就会像以骁说的那样。
朱钰已死,以骁不好在他这位父皇跟前痛骂已故的弟弟,偏以骁的性子又不是个默默吃亏的,可不就得说那么一套话来戳心窝嘛。
罢了。
不管以骁为何坚持往北境派兵,眼下这个结果,还是很好的。
皇上相信,鞑靼若执意进犯,以惠康伯的能耐,大退鞑靼不在话下。
另一厢,霍以骁不疾不徐往回走。
什么梦不梦的。
那么离奇的话,会信才怪。
彼时对温宴的话抱着怀疑与审视,真不是他的问题。
不过,这个理由倒也好用。
他才编了一段,皇上就听不下去了。
想来,之后也不会再问了。
定门关下的战事,一直持续到了秋末。
惠康伯率兵打得鞑靼节节败退,眼看着风雪欲来,鞑靼不得不逃回草原。
以大胜收场,让朝堂一片振奋。
腊月前,惠康伯班师回朝。
徐其则也回来了。
最年长的道友出现了。
可惜,霍以暄不攒局了。
年底封印前,各个衙门都忙,同僚之间应酬也多。
一顿顿酒席参与下来,着实没有兴趣再凑个席面,干脆都歇了心思,来年再战。
京城落了初雪。
燕子胡同里,曹氏捧着信纸,与老夫人念温婧的家书。
温婧在涪州过得很顺心。
衙门里的事儿多,江绪休沐时候,会陪着温婧在附近走走看看。
短短几月,涪州附近的名胜,温婧已经走了不少了。
虽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小夫妻相处和顺,汪大人夫妇平日又多关照她,温婧作为初来乍到的小娘子,在一众官夫人之间,也有了自己的友人,能与别人说得上话。
“我们婧姐儿看着文气,却是个很有主见想法的,”桂老夫人笑着道,“我们家如今这身份,旁人也不会好端端为难她,她自己立得住,在一众夫人之间,也就不会有人欺她年轻。”
曹氏颔首,道:“这都是老夫人您教养有方。”
桂老夫人爱听好话,满意地接了这句奉承,又与曹氏道:“我知你近来操心,辞哥儿念书很有章法,你把心思花在慧姐儿身上就好。”
来年春天,皇上要开恩科。
温辞与家中长辈、书院先生商量之后,决定下场试一试。
若没有上榜,倒也无妨,后年的春闱,再比就是了。
曹氏原想着还有一年,偏开了恩科,那一年一下子就没有了。
她在念书上帮不上忙,当然也不会去和辞哥儿念叨,打搅辞哥儿备考,就是自己跟自己着急。
“您看看,我就不比您稳如泰山,我啊,一点儿波澜就坐不住,”曹氏道,“这一点,我还得跟您多学学。”
“你有这工夫,替慧姐儿琢磨琢磨嫁妆,催她做些女红,”桂老夫人道,“她就擅长这个,得发挥出来。”
曹氏忙应下。
桂老夫人哼笑了一声:“老婆子告诉你,人生几十年,一时起伏很正常,就得稳得住。”
她能稳如泰山,不是因为她性子缓,不急不躁,而是,桂老夫人知道,惊掉人下巴的好事,都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