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谢旃?!”
“呵,”元辂冷冷一笑,“果然是你。”
咚,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日影斜斜,托出桓宣高大的身躯,他来了,在这时候,他竟然还敢应
召入城。元辂抬眼望去,薄唇勾了起来:“大将军,还不快过来见见你的故人。”
无数目光盯在身上,桓宣面无表情,一步一步,从门外走到堂前。现在,他跟谢旃对面相见,这样近这样清楚,都能看见谢旃睫毛上因为寒冷染着的冰花。他低垂眉眼没有看他,几个月之前,他断断不会想到他与他再次见面,竟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这样的身份。
兖州城,刺史府,幼年少年他视作家的地方,他视作骨肉兄弟一般的人,如今,
刷,元辂拔剑,带着凛冽的寒光,架在谢旃颈项中:“谢旃,你可知罪?”
在意识反应之前,手已经按上了腰间刀,桓宣顿了顿,让手依旧停在那里覆住刀柄,动也未动。
谢旃抬眼,依旧是平静温润的神色:“谢旃何罪之有?”
“诈死欺君,勾结南蛮,”刀锋往下压了压,按出浅浅的印痕,“朕早该杀了你。”
“谢旃从来都是景国子民,从不曾归顺代君,景国子民为国谋划,何罪之有?”谢旃淡淡说道。
“是么?”元辂冷哼一声,“那朕今日,就杀了你这个景国子民!”
刀锋忽地一拖,在修长的颈项中带出一道血痕,桓宣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指骨攥了又攥,攥成坚硬的青白色,大刀拔出几分,对面貂裘的袖子微微一动,谢旃看了过来。
深棕色的眸子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含着柔和的光芒,看他一眼。
有什么极熟稔,不自觉中已经刻进骨子里的默契在心头一闪,桓宣收刀还鞘,看见谢旃平静的脸。脖子上的血流得很急,元辂存心立威,又带着了恼怒,下手不轻,谢旃脸上一丁点痛楚的迹象都没有,依旧是一把低缓温润的声线:“我若是代君,下手之前,就会三思。”
“思什么?”元辂轻笑,“杀了你,景国再无智囊,朕灭南蛮如屠猪狗尔。”
话音未落,门外一声又高又长的急呼:“报!”
哨骑惶急着一直奔到近前,双膝跪倒:“陛下,景**围困邺京!”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桓宣低眼,对上谢旃了然的眸子,他淡淡说道:“兖州围城之时,我军取道琅琊,过济水、黄河,取邺京。”
他看了眼顺着刀锋流下的血:“今日代君若杀了我,最迟今晚消息就会传到邺京,即刻攻城。”
堂中一时鸦雀无声,桓宣默默站着,想清楚了前因后果。所有人都以为攻打琅琊是为辅翼进击兖州,其实,也只是檀香帅的障眼法,为的是在琅琊屯兵,待济水、黄河结冰后,不需舟楫便可渡河,自山水之间潜行,逼近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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