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晚认出了声音,是桓宣。
觉得怕,急急忙忙关门,咔,马鞭戳进门里,卡住了双扇门扉,桓宣从马背上俯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要去哪儿?”
他跑得急,热腾腾的汗气带着强烈的男人气息,轰一下冲进逼仄的车厢,傅云晚发着抖往后缩:“我,我……”
“你要进宫?”桓宣回头看了眼宫门,“为什么?”
“桓宣!”傅崇一看见他就知道要坏事,一边往回跑一边拔剑,“你想干什么?我奉的可是陛下的旨意!”
桓宣手中马鞭随手一挡,一股大力推得傅崇跌跌撞撞摔出去老远,傅云晚想逃,他牢牢堵着车门,高大的身躯像座无法逾越的山:“是不是他们逼你?”
不,不能让他知道,他也许会阻拦,也许会告诉皇帝。傅云晚鼓足勇气:“不是,没人逼我,是我自己要进宫。”
“你!”桓宣怒到了极点,身子一探,逼到她面前,“你对得起佛奴吗?”
逼仄的车厢被他占去大半,傅云晚无法呼吸,哽着喉咙转过了脸。
桓宣盯着她,心里涌起强烈的失望和愤怒,谢旃是为她死的,这才刚刚两天,尸骨未寒,她怎么敢!“好,你志向如此,我不拦你,我对佛奴的承诺到此为止,今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快马加鞭转身离开,深秋的冷风刮着脸颊,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疑虑:她为了谢旃连死都不怕,怎么会突然想要进宫?
傅云晚怔怔坐着,看见傅崇骂骂咧咧爬起来,跑去宫门口传信,看见跑腿的宦官探着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宫墙是阴沉沉的苍青色,高得很沉得很,像张着嘴的巨兽,立刻就要把她吞吃下肚。牙齿打着战,傅云晚紧紧攥着袖子里的剪刀。
不要怕,进宫,杀了元辂,天大的事无非一死。
马蹄声突然响起,桓宣去而复返:“你当真不是被人逼迫?别怕,如果是他们逼你,我给你做主。”
别怕。隔着滚滚烟尘,傅云晚恍惚看见了多年前漳水边的谢旃,眉眼温润,笑着跟她说别怕。眼泪滚滚落下,傅云晚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桓宣松一口气。她哭了,她不是情愿的,他没有看错她,谢旃也没有看错她,她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女人。伸手拉她:“跟我回去。”
“不,不行,”傅云晚一霎时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要脱身,“我要进宫,我要见皇帝!”
怒气刷一下冲上来,手指却在这时碰到尖锐的轮廓,桓宣一愣。
是利器,她为什么在袖子里藏这东西?
傅云晚怕到了极点,他发现了,他会不会告诉皇帝?拼命挣扎着:“你放开我!”
手腕被牢牢扣住,桓宣横身挡在门前,阻住四下窥探的目光,傅云晚动弹不得,任由他掀起衣袖,露出内里藏着的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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