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话说得既服软又漂亮,而且之后全都是恭维和奉承,由是接下来旁人虽站起身来恭喜道贺,可就变不出太大的花样来,于是晾着一个杨瑾孤零零站在一旁,要多凄凉有多凄凉。等到杨瑾好容易平复下来,他怎么还会不明白太夫人和江氏竟不约而同地都认准了杨珞,于是心里虽发酸,却也赔笑过来一块打哈哈。一时间,刚刚曾经剑拔弩张的正堂里一片祥和。
族长既然选定了,便当开宗祠告所有族人,而杨珞却一反常态,异常恭谨地推却了太夫人请他主位坐的话,团团一揖便说道:“开宗祠的事,不若等到除夕祭祖的时候再说。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往顺天府撤回二嫂那状纸来,然后我亲自往阳宁侯府交涉……”
见杨珞一边说一边看了过来,其他人亦是多半偷觑着自己,陈澜便点点头说:“此事阳宁侯府老太太已经得知,二叔也已经深知其过,必然会处置妥当。”
有了陈澜这么一句话,一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当下本是又要选族老执事,但在太夫人说倦了,直接把自己的那份权都给了杨珞决断,又吩咐他们到宗祠前的孝义厅继续商议,江氏亦是表示自己一如太夫人不掺和,一个个杨氏子弟哪还有不知机的,纷纷告退不迭。不消一会儿,偌大的屋子里就走了一大半人,只剩下了老中少婆媳三代。
太夫人端详着江氏,继而又打量着陈澜,最后轻声叹道:“当日种因,如今得果。事到如今,我不想说什么文过饰非的假话,也不想道什么言不由衷的歉意。杨家纵使有机会复兴,也至少是十几年几十年后的事情了,决计及不上你家千里驹腾达得快。老2虽不是我亲生,但多年养在膝下,终有情分,他如今在军前,我也不奢求全哥照应,但只求能稍稍保全艾哥一二。老伯爷若是泉下有灵,想来虽悔不当初,可所托也和我是一样的。”
江氏感觉到陈澜搀扶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紧,眯了眯眼睛便欠了欠身说:“太夫人放心,那位张大夫虽非太医院职属,却也是国手。有他诊治,必然药到病除。”
等到出了正堂,陈澜方才舒了一口气,一路出去最后上了马车后,她察觉到江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也就轻声说道:“母亲还说我心善,您还不是一样?只毕竟皇上尚未有如何措置的旨意下来,咱们就算有恻隐之心,也不好一口答应了太夫人。”
江氏打起窗帘扫了一眼那熟悉又陌生的高墙大院,最后轻轻松开了手:“有你十一叔在,这杨氏一族大约能撑一撑,只那些指望着这座老宅的人恐怕是要失望了。历来赐爵赐第,除爵夺第,此前没让他们搬出来,不是上头忘了便是另有安排,而这一回,只怕顶多能保住宗祠这一小块地方而已……”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听陈澜低声呢喃了这么三句,江氏不禁有些讶异,而陈澜回过神这是出自清朝孔尚任的《桃花扇》,如果那两位穿越同仁不曾引用的话,必定尚未流传,于是只得苦笑道,“这是幼时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瞧见的,只觉得此时用来倒应景。”
“也是,这话确实回味无穷,也难怪你记得牢。”江氏也没往心里去,捂着手炉沉思了一会就说道,“接下来就去阳宁侯府吧。不论是为了杨艾,还是为了阳宁侯府的名声,亦或是为了你二姐,总得把话说清楚。虽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话对女人来说绝不公平,可嫁了之后嫌贫爱富,也同样不是道理。想来你祖母总比这边这位制得住些,尽快料理了这档子闲事,要是全哥回来,咱们也能顺顺心心过日子。”
陈澜被这么一说,一时间又想到了杨进周的信。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觉到马车一阵强烈颠簸,紧跟着就一下子坐不稳歪倒了,外头又传来了好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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