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
陈澜轻轻翻转了一下身,摩挲着枕边的盒,脑海中却不知不觉想到了夏太监上次来时说的那些话。曲永死了,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知道那段久远历史的人,和那段历史有涉的人,现如今又少了一个。如今剩下的还有谁?也许是皇帝,也许是安国长公主,也许是那个内首辅宋一鸣……那样不断重复的腥风血雨,是不是真的能在这一朝完全散去?
腊月三十是正儿八经的大年夜,到了这一天,仿佛连路上行人都少了,只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出了各式各样不同的饭菜香味。大户人家自然是加讲究,无论是挂出的灯笼,预备明早换上的春联,还是祭祖守岁合欢宴等等,全都是有各式各样的程序。
反而是天底下显赫的皇宫里头,这节庆的日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一大早,贵妃淑妃贤妃在临时主持宫务的长阳宫里受了一众妃嫔的叩拜,罗贵妃就和武贤妃先后托词走了。淑妃平日虽是享受这一人做主的风光,可这天却没多大兴致,随随便便处置了几件事,她借口大过节的赏罚延后,中午还没到就径直带人回永宁宫。
她坐定,一个小太监就上拼凑趣地笑道:“娘娘,这看看时辰,再过没多久,夫人就要抬进晋王府了,您保准没多久就能抱上别。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淑妃倏然转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恼怒,立时知道不对,慌忙双膝跪地不吭声了。大过节的,淑妃也不乐意动板闹得满宫血腥,朝另一边的一个心腹大太监努了努嘴,见其提拉着领把人从面前拎走了,她这冷哼了一声,看了看左右就没好气地喝道:“都给本宫记住,从今往后,本宫不想听到这夫人三个字!”
“去……”
参差不齐的答应声中,淑妃就不耐烦地甩手进了西屋。不多时,一今年长宫女就打帘进来,站在淑妃背后轻声说道:“娘娘,外头刚刚传来消息,说是大理寺叫了阳宁侯去问话。不过,据说是阳宁侯不在府里……”
“大理寺传阳宁侯就传阳宁侯,和本宫有什么关系!”淑妃勃然色变,当即扭头斥道,“这是他们陈家闹家务事,也值得你到本宫面前说道?”
“是……但有人往大理寺送去了一封信函,所以大理寺还派人去了定府大街陈府还有镜园传人。陈府过去的是阳宁侯太夫人身边得力的郑妈妈,镜园的是海宁县主身边的柳姑姑。同行的军士都说也有人往那两家投石送信,但那两位都说这是有人挑唆离间,还在大堂上把武陵伯府的那个总管骂得狗血淋头。”
那宫女虽是对淑妃的厉色有些惊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娘娘也知道,那边是派了兵卒去守卫,其实应当是形同监视,有人往里头丢那种信函,事情原本可大可小,但传到大理寺就非同小可了。而且,信上说那山火是阳宁侯放的,韩翰林家是阳宁侯的人闯的……”
“本宫已经说过了,不想听他们陈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当!”
“可是……,那个武陵伯府的总管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头……他……他也不知道是怎的,竟把殿下供出来了!”
那一瞬间,淑妃只觉得头晕目眩,扶着扶手险些一下栽倒。她竭尽全力稳住身怒瞪着那个宫女,可见人在自己的逼视下虽垂头跪了下来,可丝毫没有收回前言的意思,她不觉一下跌坐在书案后头的太师椅上,竟是脑际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