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亏得是你有决断。”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朱氏就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陈澜的手背上,“想来你也知道,郑家的今天派了人过来送信。那信上说,锦衣卫指挥使卢逸云昨日带人回京之后,就被召入了宫中,结果人没出来,旨意倒是在京城九门落锁之后下来了。卢逸云玩忽职守包庇奸人,兼且贪墨无数,着革除官职削籍为民,逐回原籍编管居住。这其中。那个天安庄的前任庄头夏恽已经下狱。为着这个,御用监夏公公也被严词申饬了。”
饶是想到这一桩事情必然是在天子心中已有定论,听到朱氏说出这一条处置,陈澜仍是一颗心砰然一跳,但随即便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当口她也不去掩饰,双掌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才对朱氏强笑道:“我只是想着,那位杨大人毕竟是锦衣卫,而且看他说话谈吐,理当是奉了圣意,不是随随便便拉咱们侯府下水。我不得已之下,只能打着皇上的旗号安抚佃户,还真是险,幸好没连累老太太和府里。”
“什么连累,既是卢逸云有罪,你这次就立了大功了!”
朱氏笑吟吟地拉着陈澜坐得更近了些,这才语重心长地说:“这两天你做的事情赖家的都已经禀报了我,还求着万一有事,我定要出面帮你一把,如今看来,你一个人却是处置得极其妥当,竟比男人强!那个夏恽既是奸人,挑唆了佃户就不单单是为了给咱们府里添堵,说不定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文章。你打着皇上的名头压下了骚动的佃户,传出去便是天子宽仁,自然就有功。而且,看样子应该是那个杨进周立的首功,咱们与其结下善缘,对于衍儿日后也有利。”
“老太太想得深远。我那会儿没考虑这么多,只想着扯起虎皮作大旗,生怕别人不听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也没个准,还是这会儿才放了心。”
陈澜知道这一回已经表现得够了,自然少不得说两句谦逊话。若是从前,朱氏不过是觉得她乖巧,如今却知道这是可信赖的臂膀,因而除了往日的慈祥之外,又多了一些教导,其中不乏外头那些男人们理会的大事。她说得仔细,陈澜听得更仔细,因而祖孙二人谁都没注意到时光流逝得飞快,直到外间绿萼说午饭已经备好,这慈孝的情景方才告一段落。
然而,这世上偏是有人煞风景,朱氏正留着陈澜一块用饭,外间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紧跟着,陈滟竟是突然撞开帘子闯了进来。她仿佛没看见朱氏一下子沉下来的脸色,直挺挺跪在地上,随即带着哭腔说:“老太太,求您给我做主,我辛辛苦苦做了十几天的一块绣帕竟是在火盆里头只剩了半截!那是我敬献给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寿礼。如今只有四天了,我就是没日没夜也赶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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