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台下面,数百名官员按品级分站两厢,如他们的首辅一般,一个个神情严峻,面色铁青。
朱希孝这些铁杆子王公,地位清华,却没什么权利。维持偌大的家业,全靠官场上的一点交情。这次站在百官的对立面,他自然有苦难言,看看时间到了,先是歉意的朝沈默点点头,然后向身前的千户递个颜色。
那千户便向前一步,发出了一声拖长腔的呐喊道:“带犯官!”
话音一落,一队锦衣卫缇骑兵,押解着戴着铁木枷的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四人,从左掖门旁的值房中出来,来到广场上。
广场中央的砖地上,早已铺好了四块毡布,一俟廷杖完毕,行刑者只需把这毡布一拖,被杖者就被拽出午门广场,交给早已在那里等候的家属。
吴中行等四人被押到四块毡前,面朝木台站好。风声呜咽,铅云低垂,这是隆庆皇帝登基以后,至今十二年来,第一次廷杖官员,广场上的气氛格外压抑,朱希孝看了看面前的四人,用尽量不刺激到文官的语气道:“卸枷。”
“卸枷……”千户大喝一声传话。
几个锦衣卫上前,娴熟地开锁取枷。只听得一阵咣啷咣啷的磕碰声,四个人颈上的铁木枷卸了。几人还没来得享受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听朱希孝沉声道:“有旨意。”
吴中行四个便缓缓的跪下,不是他们托大,实在是戴枷久了,浑身骨头都要断掉了。
朱希孝从桌上拿起一卷黄绫,展开之后高声读道:
“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四人,反对曾士楚、陈三谟等夺情之议,名曰维护纲常.实则离间君臣。虽枷栲示众,犹不思悔改。今着锦衣卫杖吴中行、赵用贤六十……”
朱希孝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广场上千余人等一片鸦雀无声。在场的许多官员,都已经听过这道上圣谕了,但他们至今仍不敢相信,如此严厉的惩罚,是一个不到十六岁的皇帝作出的决断。
念完之后,朱希孝将旨意一收,冷冷望向四人道:“还有一道口谕,尔等四人固然罪大恶极,然而太后慈悲,有好生之德,朕亦念在尔等年轻无知,只要当场认错,便可网开一面,钦此。”说着轻叹一声道:“你们听到了吧,皇上是多么的仁慈,尔等还不快快抓住这最后活命的机会?”
说完之后,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吴中行四人,全场上千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他们四个身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