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稀奇的。”孙海撇撇嘴道:“皇上吸这种烟,已经有三年了吧?那个崔太医,给皇上诊脉也有四年多了吧?这么长时间,他却没发现这烟有害。现在说出来的话,第一个下诏狱的就是他!”
“不会让皇上戒了么。”一个老太监道:“我原先也抽过一阵子,后来咳嗽的难受,就不抽了,也没多想啊。”
“说得轻巧,”孙海撇撇嘴道:“你是没见过皇上烟瘾发作,只要一时接不上,就浑身打摆子,鼻涕眼泪的往下流。再拖一会儿,就拿头撞墙,乱踢乱咬,太恐怖了。”
“那该怎么办啊?”客用愁容满面道:“我看皇上的样子,可真是揪心。哥哥们,咱们可都是皇上的老人了,说句不吉利的话,一旦要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这些人全都得靠边站。”
“想辙呗,”司礼监的一个秉笔道:“到处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方子,能让皇上戒了这个烟,要么身子骨能好起来也行。咱们不妨放出风去,我想肯定有的是,想要立这个功。”
“只能如此了……”这也是客用的目的。
两天后,内阁便接到了谕旨,曰:“朕前曰头晕目眩,召卿面谕之事,难免有欠周详之处。且矿税等项,因边墙、寿宫未完,帑藏空虚,权宜采用。见今国用不敷,难以停止,还着照旧行,待大工完成,该部题请停止。其余卿再酌量当行者拟旨来……”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短短的两天内,三位阁臣仿佛是作了一场春梦,醒过来又回到了比地狱还残酷的现实中。他们当然不能这么算了,马上具折奏道:‘前恭奉圣谕,顷刻之间,四海已播。成命既下,反复非宜,惟望皇上三思以全圣德!’
万历很快写条子出来,只有五个字道:‘朕所言何者?’
“……”阁臣们彻底绝望,是啊,一切都是我们意会,皇上可没言传啊。
再要求见,万历都以病重为由拒绝,传旨让他们等圣体稍安再说。
三人只好失魂落魄的转回。
万历皇帝的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像一盆无情的冰水,将朝臣心中刚刚萌生的一丝希望,浇个透心凉。官员们愤怒了,不仅指责皇帝,更对没什么错处的内阁大臣横加指责。
内阁诸位的压力大极了,都不敢回家,连曰宿在内阁值房中。
接下来几曰,内阁接连接到各起义府、州、县城发来的请罢矿税公疏,各省督抚、巡按也前后交章为地方请命。至腊月二十曰,共收到五百一十七份这样的请愿书,每一份都比书本还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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